84

    方凝霏本想再多问一句关于邢叔的事，毕竟按照自己师父所说，樊易天在和他相遇之前，应该就已经先和邢叔认识了。可她现在不确定皇帝是否真的知道了，要是他们并没有交易过，樊易天的事他未必会知道，就算她真想问大概也是白问。

    “身为皇室中人，总有些不得已却又逃脱不了的事，我曾经面对过的抉择，现在轮到了那几个孩子。想来也是可笑，当年我派了邢右荇和唐庚衾联络，结果一个至今不知究竟因何而死，另一个则是完全查不到行踪。不然也不至于给了樊家父女机会，让他们有机会搅进朝廷里，还和瑜儿瑞儿有了交集。”

    邢右荇？她还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从皇帝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不过这样一来，有些事好像可以串联起来了。“我家中曾经住着一位伯父，在我拜师之前就自我家离开，时隔多年之后，我有缘在戎城与他相见，又从师父那边提起他们的一段渊源。说来也巧，那位伯父我自幼叫他邢叔，而他的本名与圣上派去和唐门前门主联络的同名。”

    犹豫再三后，她还是决定把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诉皇帝。“师父告诉我说，他与樊门主相识之时，樊门主曾说邢叔假冒铁骑军后人，妄图私吞铁骑军藏起来的军饷。师父相信他说的话，帮着他到处寻找一块令牌的碎片，还藏在后山一个山洞里。我无意间看到过一次，那个令牌上的图案很像玉牌上的，唯独少了最后一块，而那块我们在邢叔身上找到了。”

    “邢右荇的父亲是父皇派到铁骑军的人，一方面是为了避开他人的耳目，便于直接传递前线消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监视铁骑军，以防其中有小人暗中搞鬼。那次大战之后，他接替了他父亲的位置成了影卫，我交给他的任务就是联络唐门。可是没想到之后他会失踪，其他人也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关于这点我也不是太确定，不过乔家是在一个偏僻村子找到他的，而且当时还有一批人正在追杀他。要不是那天他刚好不在，发现危险的时候遇到乔家人，估计我也没机会再次见到他。”方凝霏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最后邢叔还是被人害了，不然这次进京我一定带着他，这样也能让你们再次见上一面。”

    “他被人害了？那你肯定是弄错人了，邢右荇的武功在影卫里数一数二，瑜儿的武功虽不是他亲自传授，但他每隔半年都会来京城一次，半年之前还……”皇帝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马上住嘴不再继续说下去。

    他的话是及时停了下来，可方凝霏却已经明白他没说完的话。邢叔如果每半年入京一次，那他绝对不会是皇帝口中一直查不到行踪，既然查得到行踪，他遇险的事皇帝也一定知道。可他竟然对自己说不知道邢叔的情况，还一副颇为担心他的神情。不得不说一句，身为一国之君，他的演技还真是不错，要不是自己无意间提起邢叔出事，也许根本就不会察觉。

    “我并非故意隐瞒此事，只是影卫本就隐秘之事，皇族中知道的都很少了。朕身为皇帝必须要考虑他们的安全，不能擅自对外人讲出他们的身份和行踪。”皇帝知道自己的解释有些牵强，但确实也是无奈，他能对方凝霏说了这么多，已经是冒着颇多风险。

    今日方凝霏所知道的事，比起一般人已经多了很多，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她怀有恶意，又想和朝廷为敌，虽然未必真可以撼动朝廷分毫，但多少也会有所影响。尤其是这些隐秘之事，一旦曝光在天下人面前，皇室的威信、朝廷的声誉受损不说，那些一直对国家虎视眈眈的外族之人，怕也是会借机生事，让天下再无安宁之日。

    皇帝的顾虑她自然明白，换了是她也会有一样的顾虑，只是既然两个人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真没有互相隐瞒的必要。尤其现在还有个神秘人的身份并不清楚，他们若是彼此先生了嫌隙，事情只怕会变得更加麻烦。

    方凝霏刚想在说些什么，屋子外面突然一阵吵闹，连带着屋子里原本用以静心的檀香气，也压不住外面的声响。她不用仔细听都知道外面是谁，为了之后可以继续说下去，她向皇帝作了一揖，就拉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