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杯中悠然变幻的白气,秦雷轻声道:“她是真心对我好的。”
“不见得,”女子摇头笑道:“你才见过她几面?我可是她从小一把手教出来的。”这女子正是皇家密谍的掌门人,长公主河阳,她凤目一片缅怀之色,但说出的话却绝不温存:“以我的所见所闻来看,慈祥只是她的表象,其实她是无比自私的。”
“你说的我都知道。”秦雷面色平静道:“但她自始至终对我好。”
“也许是装的呢?”河阳公主十分热衷于挑拨离间,已经到了连死人也不放过的地步。
“就算她是装的,”秦雷定定望着河阳,待她面露喜色后,才缓缓道:“如果能始终如一,那就不是装。”
河阳面上的喜色一闪即逝,又想找法子挑唆。但秦雷粗暴的打断她的话,目光如两柄锐利的长剑,直刺长公主的双眼,用带着冰碴子的声音道:“你想挑战我吗?”
河阳公主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掩嘴轻笑道:“奴家可不敢,谁不知道武成王已经是势倾天下的定国王,那还会把我这个可怜的姐姐放在眼里?”
“我向来对事不对人。”秦雷沉声道:“如果冒犯我,就是亲爹也没用。”
“弟弟这话忒伤人心了。”河阳公主顿时叫起了撞天屈,满面幽怨道:“奴家来问你,姐姐可曾坏过你的好事?”
秦雷缓缓摇头道:“未曾。”
“何止是没有呢?”河阳公主满面幽怨道:“姐姐还帮你成过好事呢,若没有我暗中相助,你能轻易抱得美人归?还一点麻烦都没有?”
秦雷知道她说的是诗韵那档子事,有些不好意思道:“诗韵说了,有时间请你去一趟京山城,她……我们要好好谢谢你呢。”
“这还有点良心,”河阳咯咯笑道:“放心吧,叨扰是一定的,只要到时你不嫌烦就成。”说着正色道:“这次帮你们把李氏一族一网打尽,算是我的投名状了。”
见惯她不正经的样子,秦雷对她这个样子还颇有些不习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你要入伙?”
“不是我,而是我们,”河阳点头笑道:“这入伙和找男人一个道理,都是下手要趁早啊。等你唯我独尊了,姐姐我就是入伙也卖不上个好价了。”
不听她的胡说八道,秦雷沉声问道:“你们是指你和赵承嗣吗?”
河阳又点点头道:“我已经决定了,招他为驸马,你这个未来主子不会不同意吧?”
“我可还没答应你入伙呢。”秦雷微微皱眉道。
“算了吧,谁不知道谁啊。”河阳咯咯笑道:“五弟你可是干大事的,能舍得京都兵马寺?能舍得皇家密谍?”
“能。”秦雷斩钉截铁道:“如果没有忠诚,这些我都能舍去。”说着看一眼河阳公主,淡淡道:“而这一点,你和你未来夫婿,都是个大问题。”
“你有这个担心是正常的。”河阳颔首笑道:“可我要告诉你,自始至终,我河阳和他赵承嗣,都是太后的人,从来没有改换过门庭,也没有背叛过她。”
“我要证据。”秦雷微笑道:“其实对一般人要求没这么高,但你们二位的位置太敏感,我不得不慎重。”
河阳公主没想到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无奈的望向门外的雨帘,突然见一队黑衣卫护着个人走了进来。
“仇老?”看清来人的面貌,秦雷不由起身道:“你还活着?”说完讪讪笑道:“别介意,我就是有点惊讶。”便让石敢扶着仇太监上桌。
仇太监看起来十分萎靡,连喝三杯热茶,才缓过劲来,从怀里哆哆嗦嗦掏出三个信封和一把钥匙道:“临出事之前,娘娘让我带着这四样东西躲在密室里,等沙漏光了之后,便出来把这三封信交给该给的人,把钥匙交给五爷。”
秦雷看那三个信封上,分别写着他、河阳和秦霆的名字,便把自己那封拿起来,当场撕开阅读。
老太后那特别的字体又一次映入眼帘:
‘乖孙雨田,看到这封信,奶奶估计已经死透了。你难过不难过?若是难过,奶奶就劝你不要悲伤;若是你说‘不难过’,那奶奶就骂死你个小兔崽子,白疼你二十年了!’
‘是的二十年,从你还没出生,我就密切关注着你,为了能让你得到该得的一切,奶奶真是废了吃奶的劲。可以说这辈子除了报仇之外,奶奶我还没下过那么多功夫做一件事呢。’
‘说这些不是为了表功,而是要告诉你,报仇才是奶奶人生的头等大事,比把你小子扶上龙椅还重要。好了不要难过,现在就算没我扶着,你也一样能坐上龙椅了,所以我可以安心报仇了!’
‘仇恨涉及长辈,奶奶就不跟你明说了,反正你只要享受所带来的成果就是。如果你还是死伤惨重的话,那就别往下看了,直接收拾收拾进宫当皇帝,享几年清福就得了。’
‘当然,奶奶相信你不会那么蠢,因为我选定的继承人怎么会蠢呢?你一定兵不血刃的把皇宫拿下、把李浑捉到了吧?好吧,杀了他!还有他全家!’
‘然后你别急着做那个宝座,现在不是时候,你肯定要问原因,好吧我告诉你,因为我给了你二哥一份清洗名单,大概要把大秦杀掉一半,得罪人的事情还是让他干吧。反正早晚是你的,别急啊。’
‘然后那钥匙是先帝爷内帑的库房钥匙,地点河阳知道,另外河阳是个好孩子,你还是用她吧。’
‘奶奶自己琢磨着,以我这辈子造的孽,不如地狱谁入地狱?你要是还记着***好,你就多给奶奶做几场法事、日后再多做点好事,帮奶奶化解化解,好让我早日超脱苦海,重新做人。再就是千万别忘了,把我跟你五伯合葬,不要去烦你皇爷爷……不怕你个小娃娃笑话,奶奶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没脸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