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提出要回席府的要求时,红衣做了跟她软磨硬泡的心理准备,全然没想到她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就答应。
然则如此轻而易举地答应了,才更可怕。
“红衣”告诉她,给她三天的时间留在席府,三日之后自会有人有办法再把她“弄”过来。警告的话也说得清楚,让她别琢磨着让席临川“安排周全”,让他们找不到她、或是着人暗中跟着,席临川做不到的。
诚然,在她说这话之前,红衣也没寄希望于此。
若只是两拨人马硬碰硬或者斗智斗勇,她一定会让席临川来解决这些事情的,他可是大夏军队的最高统帅,在长阳城中有权有势,收拾他们几十个人,实在小菜一碟。
但这毕竟不是“硬碰硬”,也不是“斗智斗勇”。
那边手握的是超自然的能力,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学过物理学过化学,都无法应对这样的咒语。就算她在物理化学方面所知深浅,但……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科学家们对“超自然”的东西,也仍有太多的不懂。
她现在所面临的绝境,感觉就如同极好的剑客遇上了可以远程攻击的法师——任凭席临川手握的军队再强硬,也耐不住对方可以杀人于无形。
他们若对他下个什么咒,可怎么办。
红衣被蒙着双眼踏上马车,一路上,耳边嘈杂不断,却乱不过心里的茫然。
好像……好像不能求助于谁了,不是无人帮她,而是每一个此时出来帮她的人,都有可能丧命于此。
但如是真把这具身子还给那个“红衣”……
红衣浑身发着冷,无助至极的感觉竟让她被蒙着双眼哭了起来,双手又被缚着无法擦眼泪,就一点点感受着眼泪浸湿那系得紧紧的黑巾,潮湿的感觉让她愈发不舒服。
不知是在什么地方,马车停了下来。
送她前来的巫师伸手在她胳膊上一握,并不算很客气地将她带下了车。而后,红衣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便觉紧缚的双手蓦被松开,她忙拽开帕子,目光所及之处,马车已绝尘而去。
她捡起已滑落在地、已被割断的绳子,连同那方黑帕一起收进怀中。
——并不知会有什么用,但万一有呢?任何线索都还是留着为好。
恰是天色初明的时候,街上行人尚不多,但好在这已是红衣非常熟悉的地方,一路左转右拐,很快就到了席府后方的偏门。
叩一叩门环,有小厮来开了门,见到她,顿时大惊:“娘子!”
红衣提步进去,熟悉的院落让她心中终于一松。这才从恍惚中将神思抽离出来,迎上小厮满是震惊的目光,问他:“公子呢?”
“公、公子上朝去了……”小厮的舌头有点打结,好生缓了一缓,才道,“唉!您无事就好。昨日您突然不见了,公子当即封了长阳各处城门,又请旨让陛下把皇城也封了,一夜没合眼,跟禁军都尉府一同找您的下落,哎……娘子?娘子您去哪儿?”
小厮紧张不已地看着目光呆滞的红衣一步步往里走,不难觉出她不对头,便一步不敢放松地跟着。
走出很远,红衣停了停脚,舒了口气:“我没事,想回房歇着了。你先禀齐伯一声,然后……等小萄醒了,让她来我房里。”
南雁苑的婢子们见她自己回来也都惊了一跳,连忙备水服侍她沐浴更衣。整个过程中,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贸然说话。而红衣自己也没什么心思说话,翻来覆去地想的都是那个“红衣”的话,一边觉得自己无力与她抗衡,一边又坚信……即便是无力抗衡,将伤害降低到最小也是好的。
沐浴之后,她回到房里,在榻上躺了半刻。明明觉得筋疲力竭,却越躺越清醒。
门声轻响,她揭开幔帐看去,小萄正回身阖门。
“小萄。”红衣唤了一声,小萄转回头来,颔首一福:“娘子您找奴婢……”
“嗯。”红衣点头,坐起身来朝她招了招手,“你来。”
小萄低着头走近了,她伸出手拉着她在榻边落座,认真看了她一会儿,道:“你还是不要留在席府了。”
短短一句话,惊得小萄面色煞白,僵硬地望了她良久,才艰难地开了口:“您……您说过,从未想过因为奴婢倾慕公子而赶奴婢走。”
“是,我说过。”红衣声色平静,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目光落在她几日前因遭盘问时落了伤的手腕上,“但我仔细想了想,这样的事……我接受不了。明知你对我的夫君有那样的心思,我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
她说着,循循地缓了口气:“我也不会委屈你。翰邶王次子的王子妃你也认识,我会跟她打好招呼。你过去后她会好好待你的,你放心便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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