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郡王爷到底去了哪里?”
桃菊缓缓转过身,依旧回道,“郡王爷去给您请名医去了。”
“是么?”仝氏话锋一转,锐利如刀的目光已转向春眠,“你说,你家郡王爷干什么去了?你若敢说半句假话,我把你扔到山上喂狼去。”
春眠吓得一颤,哆哆嗦嗦的道,“郡王爷,郡王爷……”
她紧紧的咬住双唇,苍白的脸上顿时滑下两行泪来。
仝氏顿时察觉出异样,视线从她们三人面上一一扫过,心头微颤,“你们快说,郡王爷干什么去了?”
她挣扎着就要坐起来,肩膀刚一动,剧烈的疼痛让她咬着牙皱紧了眉头。
金枝忙按住她,哭道,“王妃,郡王爷昨日去找王爷理论,冲撞了王爷,被王爷关到地窖里去了。”
仝氏眼前一黑,翻了翻白眼差点晕死过去,过了半晌才喘着粗气道,“金枝桃菊,你们出去,春眠留下。”
金枝与桃菊相视一对,均不知王妃何意,却又不敢违背,缓步走出门去,面上皆带了几分忧色。
见她们都出去了,仝氏盯着春眠问道,“春眠,你给我说实话,王爷是不是知道郡王爷与五姨娘的事了?”
春眠含泪点点头,“郡王爷见王妃伤的严重,一时气不过,便去找王爷,谁知王爷不在,郡王爷一时冲动便去了西次间,又正好被王爷抓了个正着,郡王爷又不肯服软。”
仝氏仅存的一丝侥幸彻底熄灭了,她呆愣愣的望着床顶,原本浸满怒意的目里如今浮出层层绝望来。
与父亲的妾室私通,这一次儿子是难逃劫数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贱女人,为何她没能一脚踢死那个贱女人和她肚子里的贱种?
悔恨痛惜绝望仇恨,无数种情绪交叉出现在她脸上,使得她面部扭曲,显出一片狰狞。
她一双眼瞪的通红,布满了血丝,“扶我起来。”
春眠被她吓得心头微跳,惊骇无比的看着她发呆。
仝氏又尖声道,“扶我起来。”
金枝在门口听到叫声,慌忙推门进来冲到床边,“王妃,您伤的很重,不能起来啊,王爷的心再狠也不会要了郡王爷的命,王妃,您还是好好的养身体吧。”
仝氏抬起手拍的床面砰砰响,“你还对他抱有希望吗?他的绝情他的狠心,你不是样样都看在眼里吗?他狠起心来的时候,一样会要了亲生儿子的命,你别忘了,他手底下死过多少人。”
金枝的脸变得刷白刷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仝氏已忍着痛挣扎着半坐起来,疼痛使得她面色更加狰狞,她咬着牙,眉角青筋凸出来,低声骂道,“都是那个小贱人做的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又狠声喊道,“你们都死了?还不过来扶我一把。”
金枝回过神来,忙上前扶住她,两手才刚一搀住她的胳膊,她便尖声痛叫起来,吓得金枝忙松手,她身子不稳,又重重的跌坐在床上,痛的又是一阵哀嚎。
她眉头流下汗来,似乎全身每一处都在叫嚷着疼,但她却强忍下来,沉声道,“笨手笨脚的,快把我扶起来。”
桃菊也走到床前,与金枝一起又将她扶起来,哆哆嗦嗦的伺候她穿了衣服。
只穿了几件,仝氏便痛的差点又晕死过去,一张脸白的吓人,咬的下嘴唇渗出血丝来。
穿戴完毕,她只觉得自己从刀山火海里走了一圈,全身上下只剩下喘气的劲了。
她指了指金枝,“你过来背着我,去外书房。”
金枝含着泪点点头,弯下腰。
桃菊与春眠小心的扶着仝氏趴在她背上,压得金枝身子一低。
金枝咬牙坚持住,缓缓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歪的背着仝氏出了房门。
下头的人都知道这两日里发生的事,远远的看着金枝背着仝氏出门,都吓得躲起来偷偷看,个个感叹世事无常,高高在上的王妃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连累的儿子都跟着受罪。感叹之余又忍不住羡慕起五姨娘来,真是麻雀变了凤凰一步登天上去了,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让王爷宠爱至此。
只走到一半,金枝就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如牛再也走不动了。
扶着仝氏的桃菊便道,“换我吧。”
金枝虚弱的看她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
桃菊与春眠扶着仝氏在地上站稳,又与金枝换了换,背起仝氏继续往前走。
桃菊累了,又换春眠,春眠累了再换金枝,直来回换了七八回,才终于到了外书房。
而外书房里,宇文治早已得到了消息,气的一脚踹飞脚边的椅子。
仝氏趴在桃菊背上,斜眼看着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断了一个腿的椅子,冷声道,“放我下来。”
金枝低声道,“王妃,奴婢背着您吧。”
仝氏气若游丝,声音却尖利的很,“放我下来。”
金枝不敢违抗,将她放下来。
仝氏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抬脚走进去,踉跄着站稳脚跟,朝后头挥了挥手,“关上门,我有话要和王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