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静武院总共不过两三次,又都是低着头去垂着头出的。
绿衣却是极熟悉的,忙迎了上去,笑道,“桃菊姐姐真是稀客,可是王妃有什么吩咐?”
幽然恍然记起是王妃身边伺候的桃菊,遂扶着桌子起身。
桃菊急忙奔上来一把扶住幽然,只碰了一下便又急着离开幽然的身子,“五姨娘快别动,王妃瞧着您身子不方便,这屋里头只有绿衣一个,怕她伺候不过来,所以给您送来两个人使,免得五姨娘伺候王爷累着。”
幽然顿时面色变了变,说的好听是来伺候她的,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她能使唤吗?若她说自己能伺候王爷,不需要这两人,岂不正好坐实了恃宠而骄的罪名?
她扶着绿衣的手缓缓坐下,咬了咬嘴角,硬是挤出一丝笑来,稍显客气的道,“麻烦您回去替我谢谢王妃的美意,她们来的正是时候。”
桃菊微微一笑,躬了躬身,“姨娘伺候王爷辛苦了,王妃让奴婢给您带来些补品,还请姨娘多注意身体。”
一个小丫头手上捧着个黑漆漆的木盒子,绿衣忙上前接过来。
幽然笑了笑,“多谢世子妃挂牵。”
人和东西都已送到,话也说完,桃菊自不会多留,“奴婢还要回禀王妃,先行告退了。”
幽然便道,“绿衣,松一松。”
绿衣点头引着桃菊出了门。
梨儿与青儿两人站在门口细细打量着身怀六甲的幽然,心中都有些愤愤不平,都道五姨娘遂有些姿色,却不及两人出众,都有些跃跃欲试,却一个面露喜色,而另一个不动声色。
幽然看在眼里,只恨得咬牙,突觉腹中一只小脚狠狠的踢在肚子上,她猛然惊醒,抬手在高高隆起的小腹上抚了抚,眸中带了笑意,“我这里有绿衣照顾着,两位只需伺候王爷便好,王爷日常在东次间休息,你们去那里等着吧。”
竟是连两人的名字问都没问,梨儿一阵愤懑,漫不经心的回道,“是,姨娘。”
转身出了房门。
青儿却稍稍迟疑片刻,但见幽然已低了头专心抚摸腹部,便缓缓转身出了房门。
绿衣送走桃菊回来,见幽然面上带了怒意,遂劝道,“姨娘千万不要生气,您应该知道旁人打的什么主意,且不可着了旁人的道。”
幽然目中却已带了泪色,低声泣道,“我哪里敢生气?王爷宠我疼我,我更应该为王爷着想,我这样住在王爷屋里头总不是办法,说不出亦不好听。”
绿衣却道,“姨娘不要多想,万事都有王爷做主,您只管好好的养身子,您肚里的爷才是最要紧的。”
幽然略一沉吟,抬头道,“世子妃那边情形如何?”
绿衣回道,“奴婢问过倚翠,吐得很厉害,喝了药倒是好些了,不过可能要在床上躺一阵子了。”
幽然低了头不再说话,两只手搭在布筐子沿上,一动不动。
桃菊回静武院,却见正房的门紧紧关着,金枝正站在门口守着,心下一动,莫非王妃在见客?
她不敢多问,挨着金枝站在门口。
金枝悄声问,“人送过去了?怎么样?”
桃菊低声回道,“笑着谢了。”
金枝面色一动,不再多话。
良久,房门打开,从里头走出个老嬷嬷,一身宫装打扮,桃菊登时明白,定是宫里贵妃娘娘派来的,忙低了头,再不敢多看一眼。
初一一直到初五,晋王府门前拜年的马车络绎不绝,直到了初七才算消停。
这一连七日宇文治竟一次都未踏入西次间,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而送去东次间的那两位也留了下来,日日进进出出的,俨然已成了王爷跟前的红人。
幽然隔着窗子朝外瞧,一双眼恨得发红,一只手紧紧的攥着窗棂子,冻得一片麻木似是失去了知觉。
绿衣知她心中所想,拿了件厚披风披在她身上,轻声道,“姨娘,这几日来往客人多,王爷定是忙得脱不开身,王爷不来看您,您难道就不能瞧瞧王爷去么?横竖就这两步路。”
幽然颤声道,“你也说了,横竖就这两步路,他再忙难道就没半点时间来瞧瞧我么?哪怕来站一站也是好的。果然是来了新人忘旧人。”
这样的道理绿衣何尝不知?可她却不能说出口,在这王府里头,王爷想要宠谁自是王爷说了算,被忘在脑后的旧人还少么?
幽然突然转过头来,“我闷得很,你陪我出去走走。”
绿衣点点头,出去走走也好,省的闷在这屋里头胡思乱想。
她捧了手炉递在五姨娘手里,小心搀着姨娘的胳膊,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