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此时正有孕在身又要休养,绝不能知道这件事,遂摆手道,“我自会处置,且不可让她知道。”
又瞟了何淑仁一眼,“我马上进宫,有些事我还要去玉器行问何掌柜,还请何掌柜如实相告。”
何淑仁已知他要问什么,遂道,“世子爷,有些事我只能告诉世子妃,恕我无可奉告,时机到了,我自会告诉世子妃。”
宇文晔黑眸微沉,冷声道,“这么说,世子妃母亲的身世以及那支金钗,你都是知情的了?”
稍稍一顿,又道,“或许就连宫中那位清妃,何掌柜也是熟悉的。”
何淑仁面不改色,“无可奉告。”
宇文晔嘴角撇了撇,“何掌柜夜探皇宫,不正是要去拜访清妃娘娘吗?”
何淑仁已转身向门外走去,“世子爷还是赶紧进宫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他前脚还没迈出去,就看到一个丫头带着一个老婆子风风火火的走进院子正朝这边走过来,那婆子身穿藕荷色缎子对襟棉袄,带着几分贵气。
何淑仁禁不住放慢了脚步,与她们擦肩而过,许见他是陌生人,她们并未抬头看他。
远远的他听到屋里头传来回禀声,“世子爷,公主让老奴给您送个话来,昨夜梦妃娘娘死在冷宫里。”
他身形蓦地一顿,直挺挺的僵立在原地,没想到仝贵妃下手竟是这样的快。
屋内,宇文晔脸色黑沉,幽深的眸底闪着寒光。
那老婆子正是长平公主跟前的李妈妈,她顿觉头顶上一阵强力的压势,低了低头又道,“世子爷,老奴话已带到,公主还等着奴婢回去回禀,先行告退了。”
宇文晔略一点头,“劳烦李妈妈替我谢谢姑姑,改日我定亲自去看望姑姑。”
李妈妈屈膝行礼,转身出门,经过呆怔的何淑仁身边时,忍不住抬起眼角偷瞥他两眼。
何淑仁果断返回正屋,面上气愤难当,“真是最毒妇人心,都是我害了梦妃。”
宇文晔长叹一声,“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只盼着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她知道,否则……”
何淑仁略一沉吟,道,“能否把梦妃的尸首偷出来呢?”
宇文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只当皇宫是你家后院,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亏得你选在除夕夜去,正是侍卫们放松的时候,否则你哪里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
何淑仁面色更沉,又夹带了一抹痛色,低声道,“伴君如伴虎,一入皇宫深似海,她又是怎么过的?”
他声音很低,低的仿佛只是在叹息,却清晰的传入宇文晔的耳朵。
宇文晔静静的看着他,锐利的目光似是要把他看穿,却只看到他低垂着头。
他忽的抬起头来,从怀里摸出一幅画来,“世子爷可否帮我看一幅画?”
说着不等宇文晔回答便径自展开那幅画,只见上头一个妙龄少女,身穿鹅黄色长袖衣衫,鹅蛋脸大眼睛,一头黑发齐齐的披在肩上,说不出的灵动秀气。
宇文晔只瞟了一眼,便已认出画中之人乃宫中清妃,心下顿时了然。
何淑仁已从他脸上看出答案,身形禁不住微微一抖,是她,真的是她,他找她等她这么多年,原以为她早已不在了,谁知竟是在天宇朝的皇宫里。
他踉跄着转身向外走,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宇文晔的声音,“我劝你还是放弃去宫中寻她的念头,这样不但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她。”
何淑仁脚下步子顿了顿,头也没回的飞奔出去。
宇文晔的心却更沉更重了,愣愣的对着空院子发呆,却见宝瓶走过来,心里咯噔一下。
宝瓶趋步走到门口,屈膝行礼,“世子爷,世子妃请您忙完去一趟霓裳院。”
宇文晔忙绕过桌子,“世子妃怎么样?是不是又吐了?”
宝瓶便道,“世子爷请放心,世子妃喝了些酸梅汤,好多了,一早上都没吐。”
宇文晔想起刚走的何淑仁,看一眼宝瓶,试探着问道,“方才你来时有没有碰到什么人?”
宝瓶微微一愣,随即回道,“奴婢没碰到什么人,不过瞧见何掌柜急匆匆的走了。”
宇文晔便道,“等会子不要告诉世子妃何掌柜来府里的事。”
宝瓶顿时愕然,低了头小声回道,“世子爷,世子妃就是知道何掌柜来府里的事,所以才让奴婢请您去霓裳院的,许是世子妃奇怪何掌柜为何没去霓裳院反而来了安书院。”
宇文晔的心揪扯了几下,脑中各种念头已转了几转,迈步走出房门向霓裳院而去。
宝瓶却在后头暗自揣测,为什么不能告诉世子妃何掌柜来了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