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存放的燃油燃烧起来,引起了一连串的爆炸,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在响动天际,厂房容器炸毁,大量机油和冷却液飞了出来,顺着下坡向制药厂背坡的江水中汇入,冷却塔坍塌,各种各样颜色的药剂原料在地上流淌,与刚下过雨的地面泥泞混淆,形成粘稠的金属色油膜,空气中升起一股刺鼻的令人头痛的气味。
而珍珠少年面对崩塌的废墟和吞噬着油污的汹涌江水无动于衷,还在冷漠地给榴弹枪装弹。
兰波都看愣了,睁大眼睛看着这被破坏的一切。
白楚年的痛吟让兰波找回了一丝理智,兰波把手搭在了白楚年后颈,给他足够的安抚帮他加快愈合,蹲下身来,凉薄嘴唇贴着白楚年的额头细细哄慰:“randi,抱歉,我必须铲除他,这是我的职责。”
白楚年深深低着头,发丝遮住了眼睛,颈上的项圈勒得更紧了,他脖颈的皮肤暴起青筋,被锋利的边缘勒出了几圈血痕,他抬手搭在兰波手腕上,用沉重的嗓音艰难道:“……我明白。”
兰波吻了他湿润的眼睛,与他分开,朝涌起波浪的江水走去,珍珠少年看见了兰波的去向,朝同一个方向穷追不舍。
漂浮在空中的永生亡灵也想跟上去,被白楚年从半路截住。
亡灵嘻笑着在空中游荡,声音飘渺:“真是一场感人至深的好戏。”
白楚年勉强支撑着身子站立,扶着身上的伤口,微仰起头盯着在空中游荡的亡灵,嘶哑道:“够了,让他安静离开吧,别再折磨他了,算我求你。”
永生亡灵白布上的表情变成了笑脸:“你有什么资格求我?”
“是艾莲命令你做的……?”
永生亡灵尖锐地笑起来:“谁都不能命令我。”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白楚年声嘶力竭的咆哮使死海心岩锁得他更紧,项圈延伸出口枷扣住他的尖牙,并从项圈中分流出一股黑色流水,在白楚年左手铸造成长柄镰刀。
死海心镰在空中划过,连空气都被短暂地斩出裂缝,亡灵在刀光中闪躲嘻笑:“为什么要把自己限制住,你把A3能力给我看怎么样,否则回去我就要扯断他一条胳膊,让他哭一夜,你要不要给我看啊?”
“我是恶化期,你是成熟体,不用A3能力能伤得到我吗?”
白楚年终于看透了永生亡灵的意图,他想逼迫自己恶化。
他斜向上一划,镰刀的冷寒光刃斩下了亡灵白布一角,白布簌簌飘落,亡灵的小腿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亡灵尖叫了一声,从白楚年面前飞远了,腿上的伤口无法愈合,黑烟从伤口中冒了出来,痛得亡灵发出一阵刺耳的尖锐声音,声音波动让白楚年头痛欲裂。
白楚年与亡灵对峙时,兰波一头扎进了江水中,双腿闭合伸长,鳞片缓缓覆盖在半透明的幽蓝鱼尾上,闪烁幽蓝荧光的鱼尾倏地变成了愤怒的深红色。
珍珠少年也跟着追入水中,从深水中跃起,下半身融合成一条覆满莹白鳞片的鱼尾,腰部的长鳍展开,仿佛一对半透明的翅翼,展露出白化魔鬼鱼人形体的形态。
大量汇入江水的机油和药剂漂浮在水面上,但接触到兰波时,脏污自动净化,兰波周身的江水洁净清澈,更衬得他圣白皎洁不染尘埃。
而白人鱼浑身被油污沾满,在水中游动时有些吃力,同样也惊讶于兰波的净化能力。
“别再徒劳反抗了。”兰波鱼尾一拍水面,被震起的水流掀起高达十米的巨浪,凌空卷下来,尖端钢化成利刺,成为无数倒插的尖刀。
少年潜入水底躲避,掀起水底的卵石和沉没的垃圾,江水更加浑浊,水中的鱼虾被吸进了漩涡,过往的江豚被从水底掀出来的生锈鱼叉头插进了身体,江水被泥沙和血污搅得昏暗肮脏,少年不择手段,只为抵挡兰波的进攻。
兰波对他越发失望。
他幽蓝的鱼尾亮起微光,一个漩涡从他尾尖出现,并越卷越大,污浊的江水不断被吸入漩涡中,同时变得清澈透明。
漩涡的吸力巨大,吞噬了整片江水,岸边水位下降,留下一片搁浅的卵石。
兰波轻抬手,漩涡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冲了出去,少年的身体被这股坚如磐石的水流冲上天空,水流在空中断成密集尖刺,穿透了少年的身体,将他钉在了空中。
钢化的水浪如同凝冻的坚冰,皎洁清澈的冰刀直插天空,冰柱洁净,不含一丝杂质。
少年的身体被穿出了十几个孔洞,穿在尖锐的水化钢柱上怎么都拔不出身体,仍在无谓地挣扎。
一道蓝电顺着水柱攀爬上顶端,兰波出现在少年面前,抬手轻抚他脸颊。
“我和小白曾经无比期待你的到来,他到现在仍然深爱着你,夜晚我们聊天时,他看着夜空想给你取名白蔼星,他盼望你像恒星一样永享亿万年寿命,他想着你时眼睛里装着一片星河,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可能彻底毁了他,他却不会怪你。”
少年的眼眶红了,慢慢萦起一层水雾,大颗的粉白珍珠从他眼睛里掉落出来。
“你不该留下,去你该去的地方吧。”兰波抚摸着他的脸颊,少年懵懂地蹭了蹭兰波的掌心:“对不起。”
兰波用掌心盖住少年流泪的眼睛,手中引来一把水化钢匕首,刀刃横在少年后颈。
突然,少年的身体灰暗下来,兰波的手只穿透了一片虚无的影子。
永生亡灵捧起双手,灰暗的少年飞回了亡灵身边,被他召回白布下。
“你们怎么能弄哭他?”永生亡灵收回白布,盖回自己头上,少年又恢复成珍珠的形状,落回亡灵手中。
亡灵在空中游荡狂笑:“他是我的冥使者,我永远不会放过他。”
兰波落在白楚年身边,以双腿拟态落地,钢化的江水重新坠入江床流淌,水洁净透明,清可见底。
兰波咬牙上前,身边白楚年却被死海心岩项圈勒得爆出一团血花,倒在他身上口鼻流血,几乎昏死过去。
他与恶化期仅有一线之隔,全靠死海心岩项圈禁锢着才没暴走。
“忍一下,你乖。”兰波回身抄起双腿把白楚年抱了起来,白楚年失去了意识,手从身上垂了下去。
兰波仰头阴沉地凝视亡灵,死海潮汐在他眼中涌动。
“我也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