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十斤等人,他们也在磐石堡过了不短的日子了,每日打打草,烧烧砖,忙忙活活的,倒也充实。日子过得不算多好,但吃得饱穿得暖,而且砖窑开始出砖之后,就给他们建了新的砖瓦房,再不是以前的草棚子了。
要说起来,虽然不如以前在山寨的时候逍遥快活,也没女人,但还算不错。
尤其是对于一些没什么野心,老实本分的人来说,这样的日子更是安稳舒坦,心里踏实的很。
比如说十斤。
他个头儿极大,吃得多,但是力气也大,干的活儿就多,而且人也憨厚,让他干啥他也不知道偷奸耍滑,往往还能超额完成。是以负责窑厂的管事贾云溪对他极为的喜欢,专门给负责看守这些人的军兵打了招呼,吃饭的时候,别人都是限额限量,唯有他是管够的。
十斤吃得多睡得香,这些日子比以前又胖了一圈儿,按他自己算,怎么着也得三百二三十斤了。
只不过,十斤也不是全无烦恼。
烦恼的来源,是一个女子。
贾云溪的二女儿,秀竹。
他和秀竹的关系,越来越是亲密,那一日分开的时候,他甚至轻轻的把她拥在怀里抱了一下。
秀竹是那般的纤弱小巧,十斤连一成的力气都没用上,还怕弄疼了她。
他永远忘不了当时秀竹的表情,当发现十斤要抱自己的时候,秀竹脸有些红,但她并没有躲闪,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含羞带怯,嘴角却是带着一抹柔柔的笑。
美到了极点!
十斤觉得在那一刻,时间都凝滞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眼中只剩下了她。
回来之后,十斤就有些神魂颠倒的。
但他越是想,心里就越是难受。那天走的时候,秀竹眼中蓄满了泪水。
他知道秀竹为什么哭。
秀竹的父亲,也就是窑厂的管事贾云溪,有意把他嫁给李贵李大人做小的,秀竹不同意,但是根本没有法子。
十斤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秀竹给他出了个主意:以他现在的身份,这辈子只怕都翻不了身,只能从军,从军了,立下战功,得到封赏,地位不就高了么?地位高了,自然就能娶她了。
“哪怕是我嫁给了他,我心里也是念着你。你若是真有本事,就在他娶我之前让他不敢娶我。若是你没来得及,那就等他娶了我之后,你再把我娶来。”
秀竹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坚定。
所以当十斤听说今日白莲教的逆贼打过来,磐石堡步军要迎战的时候,就格外的兴奋激动,原先他对这等事情都是不感兴趣的,这次却是主动跟着大伙儿来看。
当然,他们是不能出去的,只能隔着居住地那高大的栅栏往外看,栅栏出口处,哨楼上的士卒手中持着弓箭,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但大伙儿还是看的很过瘾。
看到磐石堡步军彻底奠定胜局,他们也是发出一阵欢呼。在磐石堡呆了这许多时日,他们对这里也有了一些认同感。
十斤看的也很激动,但是想到自己也会置身战场,说不定也会有一日被无数支羽箭射杀,他顿时变得吓得一阵哆嗦。
别人都回去了,他还呆呆的站在那里。哨楼上的哨兵大叫道:“十斤,还赖这儿作甚?赶紧回去!”
十斤答应一声,往回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心中狠狠道:“怕什么?不就是个死么?为了秀竹,死我也情愿!反正若是她嫁给别人,我也要难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