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棉一愣,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奇怪。
江夜行反应过来,顿时紧张起来,暗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说,我的记性本来就很好,不管是你的事,还是别的事情,我都记得很清楚。”
路棉倒是没有多想,盯着Sana吃完一根鸡腿就不让她再乱吃东西了。
下午继续探索游乐场的其他项目,直到玩得筋疲力尽,几人才准备回去。
谁知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了雨。
密集的雨点落在挡风玻璃上,很快模糊了视线。
雨刮器扫来扫去,传来细微的声响。Sana趴在车窗往外看,舒口气道:“幸亏我们从游乐场出来了,再晚一会儿就淋成落汤鸡了。”
路棉指了下她有些潮湿的裙摆:“你玩海盗船的时候不是已经被淋成落汤鸡了吗?”
Sana噎住了,上海盗船之前工作人员发了一次性雨衣,可惜被她弄破了,结果打湿了衣服。
他们中途去蛋糕店取了生日蛋糕,又去超市买了食材,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别墅大门前。
江夜行先一步从车上下来,撑开黑色大伞,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挡在她们头顶。
路棉拎着大蛋糕,下车时绊了一下,这才发现鞋带不知何时散开了,她不小心踩到才会差点绊倒。
江夜行也注意到了,把伞递给她。
路棉不明所以,下意识从他手中接过伞,往Sana头顶移了一点,不让小姑娘淋湿。
她还没反应过来,江夜行就蹲下来捡起拖在地上打湿了的鞋带。路棉一惊,想要收回脚,却被他出声阻止:“别动。路面沾了雨水很滑,从门口进去还要走一段路,你这样很容易摔跤。”
他很快系好了鞋带,站起来从路棉手里拿过雨伞:“走吧。”
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朦胧雨幕中,谁也没有发现,姜时晏就站在马路另一边,撑着一把透明雨伞。
他望着那栋白色别墅怔怔出神,想过很多种见到路棉的场景,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腿有些僵硬,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只知道下了飞机就迫不及待按照荣蓁给的地址找到这里。
他不敢贸然上前敲门,因为不确定路棉的态度,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在这里,期盼她能从里面出来。
他来的时候还没有下雨,当第一滴雨珠落在脸上时,他去便利店买了一把伞。
路棉终于出现了,却不是从家里出来,而是从外面回来。
原来她和朋友出去玩了,那个小女孩头顶戴着卡通发箍,像是去了游乐场之类的地方。
姜时晏敛下眼眸,那个男生蹲下来为路棉系鞋带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忽然退怯了,对现在的路棉来说,也许更需要一个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带她出去散心,陪她买蛋糕,在雨天为她撑伞的人。
不像他,连见她一面都那样困难。
——
别墅里,荣绘坐在轮椅上,正要给路棉打电话,想问她到哪里了,下一秒,门锁就传来转动的声音,伴随着Sana的嗓音:“我们回来啦!”
荣谦的妻子Alisa早就做好了几道大菜,等他们回来再炒几个菜就可以开饭了。
因为丈夫是中国人,家里的餐桌上总会出现中国菜,红烧排骨,水煮牛肉,土豆焖鸡都是她的拿手菜,做出来的味道非常地道。
路棉进来时,荣绘却盯着她身后的人,这个男生是……
不等她询问,江夜行就主动自我介绍:“阿姨你好,我是路棉的朋友江夜行,贸然过来希望没打扰到你。”
荣绘也没想到路棉在这边有同学,还是这样俊朗的男同学。她和路永璋以前工作忙,对女儿有哪些要好的朋友并不清楚,只知道来家里做过客的宋颂。他们也相信路棉的判断,从不干涉她交友。
江夜行:“或许你该认识我舅舅,他叫项易沣。”
他一提起项易沣,荣绘就知道了。如果荣蓁没离婚,这个男生就是她的外甥。
路棉适时补充:“我们高中是同班同学,他是我们班的班长,目前在剑桥读建筑系。”
江夜行说:“等你申请上了,我们就可以继续做同学了。”
荣绘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看出了什么,笑了笑说:“快别站着了,咱们坐下来吃饭吧。”
她熟练地操纵轮椅转了个方向,招呼他们移步到餐厅。
路棉见状连忙放下蛋糕,过去帮妈妈推轮椅。
荣谦一个小时前就下班了,见人到齐了就把做好的菜端到餐桌,等Alisa炒完剩下几个菜,众人一一落座。
Alisa还开了一瓶红酒庆祝,路棉想到自己一杯倒的酒量,自觉跟Sana一起喝橙汁。
饭桌上的气氛是久违的愉快,荣绘也放下心里的挂碍,为女儿长大一岁感到高兴。
饭吃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切蛋糕。
Alisa端走餐桌中央的几个盘子,把一个三层蛋糕放在上面,荣谦配合妻子插上蜡烛点燃,关掉了头顶的水晶灯。
暖黄色的烛光照亮了餐厅,路棉看着妈妈折好了纸做的金色皇冠,微微低下头,方便她戴在自己头顶。
Alisa温柔地说:“棉棉,快许愿吧。”
路棉双手交扣握住,闭上双眼,在摇晃的烛光里许下今年的生日愿望。
一愿妈妈的腿能够快点好起来,二愿……阿晏能事事称心。
片刻后,她睁开了眼睛,起身吹灭了蜡烛,盯着蛋糕看了一会儿,在Sana的催促下,用刀具切开了蛋糕。
小姑娘吃上了心心念念的草莓做的小兔子,还戴上了姐姐的皇冠,开心得像是自己过生日。
等到夜深人静,路棉坐在房间的书桌边,面前是一本厚厚的备考资料,密密麻麻的全是英文,有些生僻单词被她做了标记。
她看了快半个小时,一页都没翻过去。
时间紧任务重,她来到英国的这一个月从不敢懈怠,今天是因为过生日才出去放松了一天。她本不该浪费时间,却无法让自己集中精神。
路棉放下笔,拿起旁边的手机,这是来英国后舅舅给她买的,手机号也换了新的,没有安装 qq和微信,通讯录里只有五个人,除了舅舅、舅妈、妈妈、小姨,还有一个就是江夜行。
江夜行之所以能联系上她,是因为他找了项易沣,项易沣通过荣蓁要到了她的号码。
今天是28号,姜时晏说过那部电影最晚六月底杀青,那么他拍完了吗?
路棉咬住下唇,手指不受控制一般,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熟练地输入,姜时晏的号码她倒过来也会背。
按下最后一个数字时,她却顿住了。
她忽然有些害怕,万一他还在忙怎么办,她怕像上次那样打扰到他……
脑中不断不断重演那天下午的场景,路棉犹豫了,直到屏幕熄灭,她的电话还是没有播出去。
她起身走到窗边,手指握住窗帘想要拉上,却在玻璃上看到有什么东西闪闪发光,她摸向自己的脖子。
原来是项链底端坠的那颗星星折射出的光芒。
这是去年生日姜时晏送给她的,她出国匆忙,除了必要的证件和资料,只带了随身的这条项链。
路棉指尖抚摸着星星的边缘,还是没能忍住心里那股思念,轻触手机的锁屏键,屏幕还停留在拨号界面。
她闭着眼按了下去,心跳砰砰砰加速,连掌心都出了汗。
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路棉屏住呼吸,不知道该说什么,电话那端清晰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那边也下雨了吗?
路棉抿了抿唇,声音轻轻的,仿佛生怕惊扰到什么:“阿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