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人送上冰镇的荔枝膏,杨戬给赵顼擦着汗,看着赵顼将荔枝膏一饮而尽,这才开口说道:“皇上日理万机,如今还要顶着这么多争议,让王安石搞什么革新,如今王旁都不在了,您还这么做干什么。”
赵顼摇摇头,太监的觉悟就是不行,
秦敏学说道:“你懂什么,圣上英明,才要革新,这跟王旁在不在一点关系都沒有。”
赵顼指指秦敏学:“你说道对,不革新就会让人看着我等死。”
“那您干吗不把富弼,司马光他们的这反对派也都罢黜了,那事情不就简单多了吗。”
“朝廷的事,哪有这么简单,如果沒有司马光他们,王安石就成了一言堂,这次成功的把握只有五成,难道你让官家为不成功的一半背上千古骂名,有司马光他们牵制着,一旦情况不好虽是可以收放自如。”
“皇上英明。”这回轮到秦敏学和杨戬一同齐声说道,
赵顼看着面前书案上的鹅毛笔,心中暗自奇怪,这王旁消失可是真彻底,派到各国的密探都沒有打听到一点点关于王旁的消息,现在,偶尔他还隐约有点想王旁,不管是人是妖还是神,总之不要再出现了,
梅耶府的门外,停着几辆大车,何里钵拉着陆慎言的手,将一个布包往陆慎言手中塞,“小陆,你听我的,留着等王爷回來。”
陆慎言红着眼:“何大哥,你就收下吧,这些是你第一次回大辽时候王爷送你的,虽然后來你说用不上非要还给王爷当做什么股份,可王爷说不管这些年做的如何,这些一定要替你保住。”
李恩喜擦了擦眼泪,拉着完颜乌雅束先上了一辆马车,何里钵还在犹豫,辛赞一旁说道:“完颜将军,即是王爷的一番美意,我看你就收下吧,咱们这次回去,以后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情况,这些金银预备方便,万一王爷真有事找到女真部落,到时候在还给王爷也不迟。”
何里钵接过包裹,转身和分别上马,车夫赶着大车缓缓启动,何里钵朝陆慎言挥挥手,再看了一眼梅耶府,和身后的京城,心里莫名的绞痛,“驾。”一挥马鞭,顺势用衣袖他擦了一擦差点滚落的眼泪,
陆慎言痴痴的看着何里钵的背影,这是他送走的最后一批人了,焦德友回了晋城的周家坞;漫常送折可适,种师道分别去镇戎和延州;贺行远带着几个徒弟准备到外地开家铁匠铺重操旧业,计划是离晋乡府进些,那边有山而且能相互有个照应,李诫和图勒留在了王安石身边,现在原來的镇南王府如今改名的制置三司条例司;陈康也走了,跛着脚要到处走走寻找王旁的消息,总之,梅耶夫就这么大地方,沒有了男主人,只有两位王妃,能走的人都走了,银行被朝廷接管了,王府那么大的开支沒了王爷的收入支撑不起,皇上下旨为了纪念王爷就将那地方改成了新司的办公处,
一遍遍送别的场面,让陆慎言有些心力憔悴了,刚要关上院门,一顶红色小轿停在门口,“你來了,。”
小轿旁跟着一匹马,蔡京从马上跳了下來,陆慎言将蔡京带到内宅,让蔡京等着他进去通禀:“夫人,蔡元长來接人了。”
香香掀起头上的盖头:“夫人。”话沒说,眼泪就掉下來了,
“走吧,跟着元长好歹有个归宿。”苏小妹心酸的说道,
虎娘搀着香香出了院门上了轿,悄无声息的,沒有锣鼓喧天,不是正房不大办,而且这也是苏小妹的主意,王旁留下來的家底度日沒问題,但是肯定再无昔日风光,这样做对香香也好,
周美美从旁边的小院急匆匆的跑进了内宅:“夫人,陆总管。”
“什么事,让你去找兽医找了沒有?”陆慎言问道,
“找了,不过夜玉照狮子已经不行了,这么久不吃不喝,只靠人生灌,兽医说也沒的救了,现在,已经,已经死了……”
房中所有人的眼中像是一盏灯熄灭一样暗了下來,马通人性,王旁的马虽然马龄也有二十岁了,但如果王旁还在这马不会就这么走的,
后院花园中一角,童贯拿着一把铁铲挖着地,汗水已经把他的衣衫都湿透了,他要把夜玉照狮子埋葬了,在三川口,王旁单枪匹马去救自己,如今为了自己闯的祸得罪了皇上太后,马尚且可以为王旁去死,自己还有什么不能做,他一铲一铲的挖着,心里却暗自坚定了一个决定,
梁门西侧,制置三司条例司,三层的办公大楼,官员以及吏胥正忙碌的进出着,主持条例司的参知政事王安石,正站在窗边,看着不远处巍峨的皇城,他的心愿终于达成,当年万言书的内容经历了三朝皇帝终于被采纳,可一直为这事努力奔走未雨绸缪的旁儿,如今在哪里,以后的路会更长,更难,他多希望王旁就像他突然消失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一声:“爹,我回來帮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