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车窗玻璃,格罗宁的目光在码头上寻找着,想要看出谁是这些悍勇的华人士兵的首领。此时,虽然太阳仍旧未曾出现,可是,天空已然开始驱散了黑幕,变得清亮了起来。
格罗宁的眉头微微地皱着,目光落在了码头上的一个年轻人身上。年轻,高大而又挺拔,即使他此刻懒洋洋地斜靠在一根码头桅柱上,他的身边站满了悍勇无匹,身经百战的沙场勇士。可是谁都会第一眼就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就像是一头正在大草甸上休憩的狮王,舌头舔着嘴角猎物的鲜血,目光散漫而又危险地注视着那坡下肥美的羔羊。
“他就是梁鹏飞?”格罗宁有些不太确定地指了指那个方向,向着坐在旁边的范佩西问道。“没错,就是他。”范佩西肯定地点了点头。
“做起事情来手段老辣狠毒的家伙,居然这么年轻……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格罗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仍旧在为了死去的数千荷兰士兵们伤感,更为雅加达城中的惨状而伤感,但是,他却拿眼前的这个罪魁祸首毫无办法。
这个时候,一只手搭在了他紧握成拳的大手上。“总督阁下,请想一想近十万在南洋生存的荷兰人。”老范佩西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放心吧,我不会做任何傻事的,毕竟,我的家人也在这里。”格罗宁抬起了头来,向老范佩西感激地点了点头笑道。
“他们来了。”孙世杰努力地把自己的身板挺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孙世杰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正准备要站起来,当着老师与同学的面,背诵课文的学生。很紧张,又很兴奋。他拿眼角扫了一眼身边的倪明,发现倪明的表情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嘴巴紧紧地抿着,两眼睁得大大的,仿佛生怕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尊敬的元首阁下,鄙人正是荷兰殖民地总督格罗宁侯爵,向您致意。”跳下了马车,理了理身上那已经换过了的干净衣袍,走到了距离梁鹏飞数步的距离处,荷兰殖民地总督格罗宁侯爵向梁鹏飞谦卑地弯下了自己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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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罗宁侯爵,我也向您致意,不知道,范佩西先生是否已经把我的要求已经全部转述给您知晓。”梁鹏飞伸手扒开了全神戒备的白书生,走到了格罗宁的跟前,负着双手,昂然地望着这位昔曰在南洋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南洋土皇帝。
“当然,范佩西先生已经把阁下所有的条件都一一告之于鄙人,而鄙人此来,正是为了向阁下输诚,并且同意阁下的所有条件。”格罗宁的双拳捏得紧到指尖发白,但是,语气格外的恭敬,仿佛跟前站立的不仅仅是一位华人海盗,而是他们荷兰王国那高高在上的君王。
听到了他的答话,梁鹏飞身后的诸将之中,亦有人忍不住欢呼了起来,而孙世杰咬着牙,用力地挥动着手中的拳头,激动得无以复加。
梁鹏飞嘴角微弯,笑容渐渐地荡漾了开来:“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放心了,雅加达城门现如今尚未平定,这样吧,我给你们两天的时间,两天之后,我,华夏联邦的元首梁鹏飞,将会在草铺街,接受阁下的输诚。”
“什么?!”格罗宁不由得豁然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有着说不出的羞辱和愤怒。草铺街,那是雅加达的荷兰人心目之中的贫民窟,肮脏与下贱的代名词,那里的华人,只配当牲口,来换取可怜的,堪以维生的口粮或者是钱币。
而现在,眼前这位笑眯眯的华人海盗,居然要在草铺街举行受降仪式,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和羞辱,是对荷兰王国的羞辱。
梁鹏飞却对那格罗宁狰狞的表情视而不见,只是抬起了头,望向东方,脸庞上的笑容渐渐地淡去:“那个方向,应该就是芝利翁溪吧?”
“是的阁下。”范佩西赶紧插嘴答道,他已经看到了格罗宁的表情,知道这位总督阁下此刻正在努力地压抑自己的脾气,他可不希望因为格罗宁的愚蠢,而让雅加达城内的数万荷兰人成为牺牲品。
“我记得,嗯,照你们西方的纪元,应该是在一七四零年,这里发生了一场异常惨烈的战斗,最后,数万华人惨死在了那条芝利翁溪,他们的鲜血,甚至把那条足足有十多米宽的阔溪溪水染成了红色,不知道,我的记忆有没有错误?”梁鹏飞的声音很低沉,语气也同样的平淡,但是,范佩西却感觉到自己嗅到了一股浓烈到让人发昏的血腥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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