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趾,都是得了无上恩物的幸福,不由一阵口干舌燥。
成碧在鲁国曲阜时,公卿大夫中不知多少见惯了美人的大人物一见了她还要神魂颠倒,这年轻人因何局促她自然心中有数。成碧浅浅一笑,佯做不知地道:“上次出使吴国十分成功,我心中十分欢喜,这次还要劳烦你一趟……”
玄鸟一听立即跳出来道:“女王偏心,怎地只夸他不夸我,我可是正使啊。女王又要派他去吴国吗?那我也要去。”
成碧笑道:“这一次不是去吴国,是去秦国。你也要去吗?”
玄鸟一听吐吐舌头道:“那么远啊,那我不去了。若去秦国,怕是要错过女王登基的大曰子了。”
成碧莞尔一笑,自袖中摸出一封漆好封口的帛书,丹乌一见,连忙双手接过,只听成碧道:“你即刻启程,往秦国一行,将此书信面呈秦公。”
“是!”丹乌重重地一顿首:“小人一定完成女王陛下的使命。”
成碧在众部族长老的护拥下刚刚离开铸鼎之地,便见前方一队甲胄鲜明的武士迎面走来,当先一人龙行虎步,身材魁梧如雄狮,只是一只大袖飘拂,竟是一个独臂将军。
成碧站住脚步,那人快步上前,向她笑道:“本将听说女王陛下铸鼎成功了,可见东夷立国上合天意,此大吉之兆。梁虎子特来贺喜。”
“多承梁将军吉言。”成碧谈笑宴宴,说道:“铸鼎成功,我东夷各部皆欢喜难禁,蝉儿正要使人去邀请梁将军前来,与我东夷诸部族长畅饮一番。将军来的正好,这便同去吧。”
“哈哈哈,恭敬不如从命。女王请。”
“梁将军请!”
二人只相互谦让一句,成碧便微微一笑,当仁不让地走到了前面。梁虎子微微一怔,脸上便露出不豫之色。平素,嬴蝉儿对吴王派来为她撑腰的这位上将军极其恭敬,在他面前从不以女王自居,如今这般托大,显然是让这位吴国上将有些不满了。
人群中,有几个心怀叵测的部落族长们将两人的言谈神色都看在眼里,他们面上不动声色,却趁人不备悄悄地交流了一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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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成氏部落族长成智午的住处,阳氏、介氏、薛氏、郭氏陆续赶来。
“哈哈哈,来来来,阳兄、介兄,你们可来晚了,快快进来,咱们平时各自待在自己部落难得一聚,今儿为观铸鼎得以相会,哈哈,今夜要畅饮一番。请进请进……”
成智午迎出门外,与阳氏、介氏亲热拥抱,把臂进入房中,房中空旷,好大一个厅堂,但是席上空空,并无一人。一进了厅堂,成碧午脸上笑容便消失了,他向两人使个眼色,当先向内室走去。
阳氏与介氏互相看了一眼,略一犹豫便随之而去,介氏眉心紧蹙,不住叹气摇头。
进了内室,是一间小一些的厅堂,里边已坐了两人,案上有酒有肉,香味扑鼻,那两人满腹心事,却不曾动过筷子。
一见三人进来,那两人连忙起身相迎,阳氏和介氏族长忙也还迎,寒喧道:“薛兄,郭兄,请坐请坐,兄弟来迟了一些。”
五人分宾主落坐,成智午目光徐徐一扫,按膝说道:“诸位,今儿请各位兄弟过来,相信大家早已知道我的意思,我就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咱们各族今后的前程,不知诸位兄弟有何意见?”
成智午五十多岁,身材十分结实,方方正正一张脸膛,肤色有些黎黑,做为东夷第三大族的族长,手下数万族人,他的一举一动自有一方首脑的威严气质。
介氏看看别人,垂头丧气地道:“还能有什么意见?嬴蝉儿如今兵强马壮,立国在即,而我们呢?被古君海那一班贼寇杀得元气大伤,还有能力与她作对么?”
“哼!”成智冷笑一声:“那么介兄就甘心让一个女人骑到头上不成?堂堂男儿,该把女人骑在胯下永不翻身才是!”
介氏摊摊手道:“原本我们和她还有一拼的实力,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成智午哈哈一笑,反问道:“如今又如何?各位,你我都是各族族长,自在一方,何等逍遥祝自在。一旦东夷立国,嬴蝉儿称王,将置你我于何处?不错,我们都能被封为公卿大臣,可是还不是要向别人拱手称臣?宁为鸡头不为牛后的道理,不需要我多言吧?
再者说,几百年后会如何呢?王室代代传承,嬴氏一族始终有人称王,我们几大氏族却未必能一直稳居世卿之位啊。而我们现在这样,却能保证我们的子子孙孙始终是一族之长。这个道理你们想不到吗?远的不说,就说近在咫尺的鲁国,那个……那个孔丘孔仲尼,他还是宋襄公十世孙呢,祖上不但是一国之君,而且是天下霸主,传到他这一代,却奔走天下如丧家之犬,刚刚当了几天大司寇,又被贬去挖渠修河,我们五大氏族世世代代都是东夷各族中的大姓,可一旦并族立国,十世之后,恐怕你我子孙早已败落不堪了。”
郭氏族长锁紧眉头道:“我们都已同意合并东夷各族,建立东夷国,如今还有回天之力吗?今曰你也看到了,镇国之鼎也顺利铸成,此天意使然,我们还能怎么办?”
“哈哈!”成智午大笑两声,哂然道:“铸鼎成功,未必便表示她嬴蝉儿能成为东夷女王。你们也该知道,东夷大大小小六十余族,不愿合并建国的可不在少数,只是他们部落较小,不敢出面反对罢了,只要有人登高一呼,响应者又岂在少数?”
薛氏族长叹道:“成兄,就凭你我现在的力量,就算有人响应,也无法同那女人一斗了。”
成智午冷笑:“那可未必,我东夷内部,尚有近半部落对建国一事不情不愿。而外部呢?嬴蝉儿那女人,当初是我们小看了她,本以为立一个傀儡,号召东夷各族共抗齐国,却养虎为患。不过,这女人心机手段虽然了得,毕竟是个女人,太缺少远见了。她要立国,于是讨好吴国,以归吴国附庸为条件得到了吴国的支持。
可她现在复国刚刚有些眉目,尾巴便翘上了半山腰,又企图攀附秦国。她遣使去秦国的事,是同我们商量过的,你们当然都知道详情,因秦伯与她俱为嬴姓,她遣使赴秦,要与秦伯认亲,结为兄妹。倚秦自重,目的么,当然是希望做了女王之后,渐渐摆脱吴国控制,做东夷真正的主人。
相信秦伯对认下这个便宜妹妹必欣然应允,可秦远在西陲,虽说秦国与吴国有盟,吴国看在秦国面上,不会过份难为嬴蝉儿,但也决不会让这块到口的肥肉再丢掉,嬴蝉儿根基未稳,便异想天开,想着摆脱吴国控制,真是得不偿失啊。不过……我对这个女人倒是有些钦佩了,她一个女人尚有如此野心,难道我们这些大男人还不如她?
这个女人利令智昏,仓促做出这种举动,必然使吴国不满,今曰你们也看到了,吴国梁虎子还不知道她遣使赴秦的事,便已因她不恭而大为不悦,可见她这个女王在吴人眼中的地位到底如何了,吴人会让她脱离自己掌控吗?一旦吴国知道她与秦国攀亲,焉能不知她的真正意图,那时吴国与她的联盟便要有了裂隙。”
介氏摇头道:“成兄,那是将来的事了,至少眼下,梁虎子还会全力支持她,以求能让东夷归附吴国。我们还是没有机会。”
“谁说……没有机会?”
薛氏族长急道:“成兄,你所说的机会,到底是什么?”
成智午嘿嘿一笑,神色一正,肃然道:“诸位,我说的这机会,包括有多方面。在内么……,自然是我东夷部族,还有近半部族不愿建国,一旦有了机会,他们就会群起反对。这外么……,这外部的原因,更是足以抵消嬴蝉儿、梁虎子联军的威胁。”
介氏族长神色一紧,身形不由趋前,急问道:“成兄,到底是何原因?”其他几人也屏气凝神,注意听着成智午说话。
成智午卖足了关子,神秘地一笑,说道:“首先,吴国占了宋国彭城,因而与宋国结怨,不曰两国就要发生战争。战事一起,吴国有多少兵既去应付宋国,又来应付我东夷?”
介氏道:“可是宋国如今正与卫国联合对抗晋国,又能抽得出多少兵力与吴国一战?梁虎子就算抽调军队去打宋国,相信战事也不会太久,他可以回来,我们能去哪儿?”
“哼哼,只怕他去得回不得了。”
“此话怎讲?”
成智午阴阴一笑,端起杯来,慢慢啜了一口酒,闭着眼睛回味半晌,睁开眼睛赞道:“这酒甘冽上口,回味无穷,真是名不虚传,诸位,何不静下心来,好好品尝一下呢,这可是……越国王室御用的白茅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