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元不让路,刘爵也无法上位当上市委书记,他年龄已经到了那条线上,再拖两年,虽然不用退休,再给提拔主持新芜党政大局是不可能了。
应该说,城防江堤罗归源大案之后,新芜的江、刘、张三人关系虽然算不上十分的亲密,但是分工合作却比其他地市的党政领导要楔合得多,这也是新芜这三年时间里能快速发展的一个主要因素。不然江、刘、张三人互相扯后脚,能做成一件大事,还真叫有鬼了。
江上元为什么要主动让路,不就是担心张知行在新芜会失去耐心跳出新芜这个坑吗?不去管张知行背后的那些,就张知行本身的能力与水平,也值得将他挽留在新芜发展。刘爵心里清楚,不会是省里给江上元施加什么压力,真要施加什么压力给张知行上位,这个压力也是会直接落到他刘爵头上。
新芜里没有几个人知道张家的底细,刘爵当然是清楚的,眼前这个青年,分量可要比他老子要重——要将潜藏下水面之下的规模算上,锦湖在国内民营企业里的排名要位列三甲了吧?
当然了,锦湖真实的规模到底有多大,张家在其中占了多少份额,刘爵也不清楚,只知道高层内部所掌握的材料数据是越来越模糊了,给人感觉张家所掌握的财富这两年来非但没有增加反而在持续减少的假象。
这当然是假象,此时的锦湖如日中天,每年的利润甚至比新芜市地方财政收入都要高出一大截,张家的财富只会急剧的膨胀,怎么会有缩水的可能?
刘爵是搞经济出身的,大体能猜到锦湖所耍的套路,就是要将真实的资产状况隐藏在眼花缭乱的股权关系之中,只要锦湖旗下的核心企业不公开上市、不公开核心企业层的财务结构,媒体与公众就永远不要想搞清楚背后的张家到底拥有多少财富。就算中央想要掌握锦湖的真实财务状况,也还要锦湖主动的将真实的财务资料递交上去才有可能——锦湖旗下有那么多家在海外独立注册的法人公司,有的是股份公司,有的是合伙公司,有的是基金,有的是私人公司,即使这些在不同国家与地区注册的公司是为开展业务所需,但也足以让锦湖将真实的资产状况隐藏到这些错综复杂的公司股权结构之中,至少海外公司的财务资料不是中央政府一封外交公函就能搞到手的。
刘爵笑着拍了拍张恪的肩膀,请他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一会儿去。
市委市政府大楼是占地极广的“∏”形会堂式建筑,市政府机构在西主楼,市委机关在东主楼,中间偏北有走廊相通,不晓得市政府办公会议几时能结束,张恪便随刘爵去他的办公室谈些事情——成余东本来也是临时从会议室出来接张恪,这会儿还要回会议室去,请办公室副主任顾晓梅陪同唐婧、陈妃蓉两个女孩子参观市政府大楼。
过了半小时,等市政府办公会议结束,张恪才跟刘爵告辞回西边的主楼,看到唐婧与陈妃蓉在顾晓梅的陪同参观市政府正起劲,让她们跟自己一起过去。
“你们要多想想路子,新芜的工业底子是差,但不是说前方就没有路可走——我给你举个例子,建邺市区每年消费生猪两百万头,靠建邺自己的郊县生产供应不足25%,每年缺口在一百五十万头以上。你在临江县任过职,临江县挨着建邺最近,临江县农户不是有养生猪的传统吗?现在也有商贩自发的到临江县来收购生猪装往建邺出售,但是规模很有限。你看你们能不能对这个产业好好的挖掘一下?不要光想着往新芜市里靠,新芜的经济发展,还要往建邺靠,临江县是不是可以主动靠过去?这么大市场,足以让临江县成长出十几二十家万头以上规模的猪场、四五家大型肉食品企业,但是为什么之前临江县没有人考虑到要做这些事,只是一心想着上大工业?”张知行穿着淡灰色短袖衬衫,看到张恪走过来,示意他稍等一会儿,继续跟身前的两个中年人说道,“除了这个之外,建邺市区每天蔬菜消费量要超过三千吨,鸡蛋消费每天一百五十吨,淡水鱼虾消费两百吨以上、鸡鸭等禽肉消费量每天二十万只,这些,建邺市自给率都不足30%——你来给我算算,这里面的市场有多大?我们不要动不动就好高骛远的想着搞高新科技产业园、不要去想什么软件产业园,我看这个菜园子产业就很有搞头,农户得惠也多,你们下面委局要好好的去考虑新芜的优势在哪里……”
看着他爸将两个人打发走,张恪才过去,咂着嘴笑道:“咦,蛮有市长派头的啊!”
张知行伸手捋捋张恪的头发,说道:“暑假都过去了大半,才想起回新芜来,该不会建邺天气太热,才到新芜来避暑?”
“你要不怕伤心,那我回答就是……”张恪涎着脸而笑,说道,“建邺真是太热了,连续十天都是三十七八度以上的高温……”
张知行随手又在他后脑勺上扇了一记,吩咐顾晓梅:“你去忙吧,他们不用谁招待。”
“张叔……”陈妃蓉跟着唐婧一起低声唤张知行,虽说跟着唐婧到新芜来也有好些次,总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说好晚上在市政府食堂请你们吃饭的,你们梁姨说太随便了,还是回家里吃,这时候你们梁姨应该上街去买菜了。”张知行说道。
“那我们去给梁姨帮忙了……”唐婧说道,知道张恪跟他爸还有话要说,她们也不会一直在市政府里参观。
顾晓梅本来要回自己的办公室去,这时候主动说道:“那我送两个小丫头去大院?”
张知行点点头,让她送两个女孩子回去。他担任市委副书记、代市长,就搬进市委家属大院里。大院就在市政府大楼背后,有七八栋独栋洋楼,环境幽静、建筑古色古香,是八十年代中期与市政府大楼同时所建。
张恪刚随他爸到办公室里坐下,隔着北面的窗户,就能看到大院树荫深处的洋楼檐角。
“新芜西北的一些山区地区,教育条件艰苦,最为艰苦还是在这些地区坚持的两千多名山村代课老师……”张知行拖了一把椅子坐下来。
“等等,有没有必要我们父子一见面就往钱上扯,会不会太伤感情了?”张恪涎脸笑着说。
“跟你说正经的,”张知行拿起办公桌的一本本子作势要抽过来,“我昨天刚下去走过,你可以也下去走一走……”
“那还不如你直接开口,我填张支票给你——我真是避暑的,可没有时间跟着你去视察民情,这是你当市长的责任,你儿子只是昧着良心的、无良的资本家,”张恪姿态舒服的坐在沙发上,双腿放肆的跷到茶几上,“哦,对了,你儿子手头最近也蛮紧的,想换辆加长林肯都还有些犹豫,香港那边竟然还在讨论要不要购置一架公务飞机,毕竟香港往珀斯的直航一周只有一班——”
“你是哭穷还是眩富?”张知行哭笑不得,直接将文件给张恪丢过去,问道:“d188双屏手机一周能销多少,你将d188双屏手机一周的利润捐出来,就不用再看到那些看了让人心酸的情景了——”说到这里,又是轻轻一叹,“救急不救穷,不授予渔终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跟你说这个,不是要你这个小守财奴拿钱出来,只是跟你说说刚才开会的内容。两千多代课老师,我打算让市县教育局每年划出100个‘代转公’名额来,结果刚才会议结束,名额压缩到30个,而且名额还不能都给西北山区,也就是说,按照这速度,这2000多代课老师,差不多要一百年才转完——有几个人能看到希望?我之前分管一块,不用考虑太多,攒着一股劲做下去就是,这时候才发现处处艰难。”
“我看你要多找些合适的助手才行,现在机关里也喜欢唤一二把手为老板,我是老板,你也是老板,你说你有我悠闲?”张恪笑着说。
“坐着说话不腰疼,”张知行说道,“体制内,谁该上谁该下,不是简单的事,三年前是什么班子,现在差不多还是什么班子,机关作风轻浮,吃茶打麻将,人头攒动,要做事,谁都不会——训斥轻了,不痛不痒,处置重了,下面人现在畏我如虎,盼我早日滚出新芜的不在少数——要花些时间去整理。”
张恪也替他爸轻轻的长吁一口气,他知道要让机关里人浮于事的官僚作风转变过来有多难,更何况他爸还管不了人事上的事。
这时候有人敲办公室的门,张恪才收起二郎腿在他爸面前坐好,顾晓梅与行政保卫科的张科长走进来,跟在他们后面还有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
“有什么事情?”张知行问市政府办副主任顾晓梅。
“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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