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的区别,主要是对于玉儿而言的。
吴建瀛对关卓凡的忠诚,并不输姜德,不然不可能被关卓凡授以拱卫京师的重任——那是“心腹之寄”。在美国的时候,他大难不死,返回军中,见到关卓凡后,说的那句“我的命,是爵帅的,除了爵帅,谁也拿不走”,不算是拍关卓凡的马屁。
但是,吴建瀛为人,阴鸷而暴烈,是个对人狠对己也狠的角色。平日一张焦黄面皮,看不出喜怒,实则除了关卓凡,别人都不在他话下——当然也包括女人。他虽未婚娶,但经过手的女人可不少。当年做长毛的时候,也不是没干过强掳民女一类的事情。女人于他,不过一件衣服罢了。
所以,关卓凡认为,玉儿嫁给吴建瀛,夫妻俩不会真正和睦。如果一不小心成了怨偶,追本溯源,账不免都算到自己的头上,岂非好心办了坏事,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大的不自在?如此一来,所谋于玉儿之种种,其成效也必大打折扣。嗯,这可不是生意经啊。
反观姜德,急公好义的脾气,耿正清直的性子;对于女人,在上海的时候,就连堂子里的相好,也说他是个“知冷识热”的。玉儿嫁给他,可望夫妻恩爱,鱼水和谐。如此,两公婆都会深深感激自己这个大媒。嗯,算盘应该这么打才对啊。
还有一点,姜德身材魁梧,相貌端正,比之吴建瀛精悍瘦小的身材。阴沉干瘪的黄面皮。在女孩子眼中。“颜值”神马的,可要高得多啦。
既然关卓凡对玉儿有所图,介绍的老公,总得人家满意吧。
所以,就是姜德了。吴建瀛的老婆,自个儿去找吧,俺就不参合了。
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了,慈禧也没有更多的异议。当然。暂时不必和玉儿说明,等到天津之行的正事办得差不多了,再先由关卓凡跟她打个底儿,然后,圣母皇太后指婚。
不过,关于这桩婚事的一个重要的“技术问题”,慈禧和关卓凡两个,在那张大大的四柱床上,鱼水合欢之余,浓情惬意之际。倒是有过一番“热烈的讨论”。
话头是慈禧挑起来的。
“姜德是汉人,玉儿指给了他。就得给他抬旗,你倒看看,抬到哪儿好一点?”
姜德是汉人,“抬旗”就是抬成“汉军”。“抬到哪儿”,说的是“抬进”哪一旗——当然是镶白、正蓝、镶蓝、正红、镶红这“下五旗”中的某一旗;正黄、镶黄、正白这“正三旗”,暂时是轮不到他的。
这个事,慈禧心里其实已有定案,想来关卓凡要说一句“自然要请太后做主”,那么就顺理成章说出自己的安排。谁做玉儿的老公听你的,她老公抬到哪一旗,可得听我的了!
关卓凡沉吟片刻,说出的话,却大大出乎慈禧的意料。
“臣有一个想头,也不晓得合不合适?臣以为,这个‘旗’,竟可以不抬!”
慈禧愕然:“满汉不通婚,不给姜德‘抬旗’,这头婚事,怎么‘拴’在一块儿啊?你……难道变了主意了?”
“指婚”又称“拴婚”。“上头”一手男家,一手女家,拉拢过来,“拴”在一起——这“拴婚”二字,倒是形象得很。
关卓凡说道:“太后误会了。臣指的,是‘满汉不通婚’这个规矩。”
慈禧怔了一怔,说道:“你想动这个规矩?卓凡,这是祖制,轻易不好动的!再说,又有什么这样做的必要呢?”
听得“卓凡”二字,关卓凡手上用力,将御姐光洁柔滑的身子,往自己的怀里搂了一搂。
慈禧轻轻地“嘤咛”了一声。
“太后厪念,臣心感得很。不过,‘满汉不通婚’这个规矩,说是‘祖制’,大约是个误会。”
聪明的御姐被他弄糊涂了:“误会?怎么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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