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景祥沉吟了一下,偏转头,同善娘交换了一个眼色,回过头来,说道:“这个问题,我们也是考虑过的——结论是:可能性极小。”
阿尔诺:“为什么?”
“郑功和虽为山西守将,”阮景祥说道,“不过,他的家小——母亲、妻子、儿女,以及一个尚未出阁的妹妹——目下却都在升龙。”
哦?
法国人都颇为意外。
“这是为什么?”康斯坦丁好奇的问道,“我军攻取升龙之时,升龙城里的越南中、高级官员——河宁总督、河内巡抚以下——都携眷跑路了;非止于此,许多没有官身的士绅和殷实人家也举家逃难,而郑功和的身份,非常敏感,反倒?——”
打住。
“非不为也,实不能也!”阮景祥说道,“郑功和的母亲,沉珂在身,不良于行,若强行上路,只怕撑不住——郑母既然走不得,郑妻自然就要留下来照料婆婆;而郑的妹妹,既然尚未出阁,其实亦无处可去,再说,身为人子,也有照料母亲的责任——因此,一家子就都走不得了。”
“哦……”
“我们对郑功和说过,”阮景祥说道,“两军交锋,若出以堂堂之阵,则不论胜败,我们都不会为难你的家人;可是,若有人出以欺骗的手段,辜负我们的信任,那,法兰西帝国就没有理由对他的家人客气了!”
顿一顿,“郑功和带兵治军,虽然一塌糊涂,不过,他是一个出了名的孝子,不可能为了中国人,置自己的母亲和家人于险地的。”
“嗯……”阿尔诺沉吟说道,“不过,对郑的为人,你们确有把握吗?”
“有!”阮景祥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善娘一眼,“别人不说,善娘姑娘对郑功和之为人,算是知之颇深的。”
哦?
听起来,这位美好的小娘子,同那个有妇之夫的郑某人,好像……有点儿啥似的?
善娘嫣然一笑,莺声呖呖的说了一个字,“Oui!”
咦?诸将皆眼睛一亮:这位小娘子,居然会说法语?
唯一的例外是莫雷尔——他的眼中,亦是光芒一闪,不过,那是一种阴冷的光芒。
一股莫名的酸怒之意,涌上了莫将军的心头。
“还有,”阮景祥继续说道,“我虽然不懂军事,不过——嗯,我想,山西城南,水网密布,大部队是无法展开的,在那种地方设伏,攻守双方,都只好零打碎敲,因此,敌人就算设下了什么陷阱,一次最多也只能打掉我军的一、两个排。”
顿一顿,“退一万步说,即便郑功和不顾一切——不顾及老母妻儿的性命,可是,花了偌大气力,却只能取得这样的一点点战果,于大局根本无关痛痒,我想,似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划不来嘛!”
阿尔诺终于释然了。
“那,咱们怎么过去呢?”他说道,“我是说——我军如何通过水网地带?这个向导,是咱们自己找呢?还是郑功和那边派人过来?”
“郑功和那边是一定要派人过来的,”阮景祥用郑重的语气说道,“不然的话,两造的人,一不小心就走两岔儿了,甚至,发生误会、自相冲突也是可能的!”
顿一顿,“不过,也不能什么都指着郑功和——咱们也得有自己的向导!这个……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好罢!”阿尔诺满意的点了点头,“咱们这边的向导,就归‘春水社’办差了!”
“是!”
阿尔诺环顾诸将,“对于郑功和的投诚,各位还有什么看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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