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三世又一次摔碎了一只花樽。
记者们又一次堵了杜伊勒里宫的大门——这一次的阵势,比“升龙事件”那一次还要大。
可是,整个杜伊勒里宫,没有一个人晓得,“圆形凯旋门”外的那一百几十号记者,所为何来?
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俺们怎么不晓得?
皇室新闻官出来了。
记者们七嘴八舌的发问,“政府如何回应《南德意志报》的报道?”“驻普鲁士大使是否已经撤回?”“御前会议是否已作出了与普鲁士断交的决定?”“帝国什么时候对普鲁士宣战?”
新闻官一脸的懵逼。
断交?宣战?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南德志报》……的报道?”
“是啊!”一个记者挥动着手中的电文,伸到了新闻官的面前。
新闻官接过,只扫了几眼,脸色就变了。
“各位且稍候吧!”
说完,不再搭理一班记者,转身匆匆而去。
看过这份电文,拿破仑三世就摔花樽了。
正一地狼藉,近侍来报,“外交部长莱昂内尔请求觐见。”
拿破仑三世咆哮,“叫那只慢吞吞的乌龟给我爬进来!”
不能怪皇帝陛下龙颜震怒,除了电文的内容太过扎心之外,这一回的“埃姆斯密电事件”,仿佛上一回的“升龙事件”,皇帝陛下又成了“最后的那个人”——最后一个晓得相关消息的人。
而且,上一回,相关消息,好歹是从自己的政府那儿收到的,这一回,竟然要麻烦新闻界告诉我!
皇帝陛下最看重的面子,可真是被落的狠了!
其实,外交部的消息,已经算灵通了,动作呢,也算快了,可是,“埃姆斯密电事件”是登在普鲁士的报纸上,不是通报给法兰西驻普鲁士大使馆,外交官的消息再灵通、动作再快,也不能和新闻界比啊。
好了,不说皇帝陛下如何发外交部长的脾气了,说说随后召开的御前会议吧。
出乎拿破仑三世的意料,虽然,每一个与会者——包括最滑头的国务部长兼财政部长福尔德——都难掩愤怒激越的神色,可是,没有一个人主动说出“宣战”二字——包括对普主战最力的陆军部长勒伯夫将军,以及平日里最慷慨激昂的军事部长郎东元帅。
怪了,还以为会一面倒的叫喊“宣战!宣战!”呢。
之前,不是已经有“成论”了吗?——帝国的力量,足以支持欧洲、亚洲两个方向,同时开战?
事实上,“帝国的力量,足以支持欧洲、亚洲两个方向,同时开战”,只是“成论”,不是“的论”,虽不能说虚张声势,但某种意义上,只是一种便宜话——自个儿给自个儿鼓劲儿。
毕竟,做出该“成论”之时,没有人觉得,同普鲁士的战争,已迫在眉睫了。
其实,别说普鲁士了,就是中国那边儿——即便发生了“升龙事件”,也没有立即就宣战嘛!
要不然,怎么会搞了一个什么“十二条”出来呢?
能参加御前会议的,就不可能是中二、菜鸟,“两线作战”真摆在眼前了,就不是说说便宜话的事儿了,再骄狂,再目空一切,也得实打实的权衡利害。
三位军人,郎东元帅、勒伯夫将军,以及海军及殖民地部长黎峨将军,都是百战宿将,身上的功名,都非幸致,都晓得,“两线作战”,实乃兵家大忌。
帝国未必没有“两线作战”的力量,可是,无论如何,这是下下之策。
如果目下没对中国宣战,勒伯夫将军一定第一个跳出来,要求立即对普鲁士宣战,郎东元帅会一力支持,黎峨将军也不会反对,可是——已经对中国宣战了呀!
而且,援军方面,陆军之大部,已经到了西贡,海军也正在海上漂着,路已经走了一大半儿了,这个,刀已出鞘,箭已离弦,不可能收了回来了呀!
这个道理,莫说军人,就是三位文职官员——莱昂内尔、福尔德以及总理鲁埃,也是清清楚楚的。
进入会议厅之前,几位重臣,已有默喻:
今天的御前会议,外交部的话,应该多一些,这样就表示,“埃姆斯密电事件”,尚处在“外交纠纷”的阶段。
于是,莱昂内尔第一个开口了:
“陛下,我以为,《南德意志报》之报道,个中情形,颇为诡异,咱们还是要……呃,谋定后动。”
“诡异?”拿破仑三世从鼻子里喷出气来,“哪儿不对劲儿啊?”
“回陛下,”莱昂内尔说道,“第一,贝内代蒂在电报中——刚刚收到的——反复强调,埃姆斯温泉会谈,威廉一世虽然回绝了陛下的‘面谕’——‘普鲁士永远不再要求这种已经放弃了的候选人资格’,可是,措辞委婉,态度谦和,并有‘未尽事宜,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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