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津线天津至北京方向,一列火车,吞云吐雾,穿行在广袤的田野中。
伊克桑从包厢的窗户望出去,出发的时候,还是春光明媚的,可是,现在起了风沙,窗外风卷黄沙,一片迷茫,新萌的草木,变得绿不绿、黄不黄,一片又一片,看上去都是一副蔫头耷脑的模样。
他厌恶的皱了皱眉,收回了视线。
勤务兵过来请示:茶还是咖啡?
伊克桑摆了摆手,“都不用,你让我一个人安静呆会儿!”
勤务兵晓得伊军门的心情不好,没再说什么,悄悄的退了下去。
伊克桑的心情确实不好。
昨天,上谕明发,“张勇、丁汝昌、姜德督办桂、越军务。”
嗯,一口气出来三位钦差大人。
整篇上谕,不过寥寥三、四句话,却有三大“毒点”:
第一,迄今为止,对法国人的“最后通牒”,朝廷未给出任何直接的回复,这道上谕,可以视为某种间接的回复了——
你要战,便作战!
第二,桂是广西,越是越南,桂为后方,越为前线,两者之中,越才是重点,但桂、越并列,越还排在桂之后,隐含着这样的一层意思——
属土也好,藩属也好,对中国来说,都一码事儿,反正,“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对于“越”,俺们拥有和“桂”同样的权利。
第三,是轩军内部的事儿,也是伊克桑最关注的——
他认为,上谕本该这么写的,“张勇、丁汝昌、伊克桑督办桂、越军务”。
结果——
唉!
越南战场陆上一线,最高指挥官以张勇为正、姜德副之的决定,不是昨天才做出的,伊克桑也不是昨天才晓得的,不过,上谕发布,才算真正尘埃落定。
张勇为正,伊克桑没有意见,克山是副军团长嘛!可是,姜德副之——凭什么?!
在伊克桑看来,张勇副手的位置,实实在在,应该是自己的。
论资历,自己远在姜德之上——轩军诸将之中,自己的资历,仅次于丁世杰和张勇,可以说,丁、张、伊三个,是最早跟着王爷打天下的三个,那个时候,他姜德还在哪里混着呢?
论战功,自己较之姜德,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自己是轩军诸将之中,唯一一个有独立执行“战略任务”经验的——
西藏生乱,波及川边瞻对、理塘,自己受命入川平叛,由天津而川边,辗转近万里,那是一次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的“战略级”的行动。
未曾想,在“督办桂、越军务”的竞争中,自己川边藏区平叛的资历,竟然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负资产”——
有人半开玩笑的说,功劳不能都让你伊子山一个人占了呀,也要让一点给别人嘛!上一回去川边,是你伊子山;这一回去越南,就换个人吧!
操!这叫什么话?
上一回,这一回——能比吗?!
上一回川边平乱,轩军的作用,其实主要是“威慑”,兵锋尚未伸入瞻对,叛军头目贡布朗杰父子就“自缚请降”了。
其后“改土归流”,情形亦仿佛:色达土司勒兵观望,轩军即向色达挺近,先锋团进至打箭炉的时候,色达土司手下的一个头人,杀掉了自己的主子,向朝廷投诚。
由始至终,一枪未发。
究其竟,双方实力相差太远,叛军自知无力与抗,不投降的话,只有“玉石俱焚”、“老少无遗”一条路可走了。
因为成功太易,功劳也就有限。
这一回可就不同了!
法国人的战力,较之瞻对叛军,天壤有别,打败法国人,那是“不世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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