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卓凡说道:“我想,固然要力戒浮冒,但‘引岸’地方的正当的正项收入,还是要给人家留一些的,不然——”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左手真要抱怨——这儿对右手太偏心了。”
“引岸”,即食盐的销售地。
几个大军机都是会心一笑。
“盐运的厘金、皮费,整理出一个合适的数字,拢成一项——给‘引岸’地方的,就此一项,没有第二项了!”
他顿了一顿,加重了语气:“不过,这个费用,不是过关的时候给现钱——过关的时候,只是查验明白,其数几何,彼此画押留字据。‘引岸’地方的数目,通拢到该省的藩司衙门,到了年底,或者明年的什么时候,由藩司衙门和‘盐业公司’一并结算。”
哎哟,这个法子……好!
这个法子,也不是一点儿弊病都没有,最麻烦的就是数字的统计和账目的核对,对于“引岸”——食盐消费地一方来说,尤其如此。这个时代,可是没有电脑一说的,中国传统的数目字管理一向薄弱,这个方案的案牍极繁,会不会反复公文往来,到头来,还是算不清楚账、扯不清楚皮,难说的很。
不过,如果对不明白账,吃亏的是“引岸”省份,不是盐业公司。银子捏在盐业公司手里,啥时候给,给多少,毕竟收发由心。所以,这个方案,貌似公平,“左右手”之间,说到底,还是偏向了“右手”的。
但是,就算有这些个麻烦,可和这个方案的好处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王爷的这个法子极好!”文祥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赞叹着说,“如此一来,是一两银子也落不到私人手里去了!”
曹毓瑛说道:“是,就算明面儿上的皮费一项不砍,也能省出一大块儿来!”
郭嵩焘沉吟说道:“我想,算清楚了账,也不需要由‘盐业公司’直接向‘引岸’各省拨付现银,把数目报给户部就好了——盐税是要交解户部的,‘盐业公司’的盈利,其中一部分,大约也要交解户部;户部和‘引岸’各省之间,彼此往来,有出有入,‘盐业公司’该给‘引岸’各省的厘税,就从这些出入中,奉准扣除就是了。”
“好!”许庚身说,“如此一来,户部和‘引岸’各省之间,不过多一个数字加减,却免了‘盐业公司’多少麻烦!”
这个“麻烦”,有两层含义:一是人手和费用;二呢,这么一来,如果扯皮,一大半就归户部和“引岸”各省去扯了,“盐业公司”的耳根可清净多了。
关卓凡表示同意:“筠仙的法子确实是好,我原先也没有想到过的——咱们就这么办吧。”
说完这句话,心中一动:盐税神马的,真的要一如旧制,全数解送户部吗?还有“盐业公司”的盈利——对于朝廷来说,以前根本没有这样东西,也就根本无“旧例”可循。
嗯,这些钱,换个去处行不行?至少……其中的一部分?
阎敬铭虽然勉强算是自己人,但他过清过刚,相对独立,和许庚身、郭嵩焘等毕竟不同。说到指挥如意,有时候还比不上曹毓瑛。较之赵景贤、钱鼎铭等嫡系,就更加不能相提并论了。
再者说了,户部树大根深,再怎么整顿,也不是阎敬铭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盐业公司”的好处,全数交解户部,并不符他“另起炉灶”之意。
不过,这个是不急之务,让我好好想想再说。
“盐业公司”之组织架构、运作规例、总经理之人选,得先拿出方案,才能讨论,今儿是暂时不必议的,不过——
恭王说道:“‘盐业公司’不能只叫‘盐业公司’,前边儿得有个名目,各位说说,该叫个什么名目好?”
本来这个“盐业公司”,既经管两淮盐场,顺理成章,叫做“两淮盐业公司”就好。可是,大伙儿都觉得那个“两”字,瞅着有点儿奇怪,最后,定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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