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没有——没在我们下头的人面前说过。”
“嗯……”
关卓凡低下头,沉吟着。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钟粹宫已经在望了。
“还有什么吗?”
“嗯……暂时没有了。”
“好吧,咱们走快两步吧!”
“是!呃,王爷……”
“什么?”
“如果,如果……”
“如果”了两声,本已恢复常态的玉儿,脸儿又红了,可是,大成左门就在眼前,一转进去就是钟粹门了,下面的话,不能不说了。
“呃,”玉儿抿了下口唇,艰难的说道,“如果主子问起,今儿个,王爷怎么来迟了?我,我怎么说呢?”
关卓凡微微一怔,看了玉儿一眼,笑了一笑,说道:“你就照实说呗。”
“啊?啊,是……”
玉儿垂下了眼帘,从关卓凡的角度看过去,好像今日的斜阳,提前晚照了,女孩儿的面上,一片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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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见慈禧,关卓凡就晓得,她确实已经等得颇不耐烦了。
“哟!”圣母皇太后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讥笑,“总算是过来了!我还以为,辅政王出远差去了呢!”
关卓凡好生尴尬,嗫嚅了一下,正要说话,慈安已用微带责备的语气喊了一声,“妹妹!”止住了慈禧的进一步的讥讽,然后说道,“他忙,皇帝那儿,也未必就没有事儿,哪儿就能召之即来呢?你未免太苛刻了些!”
关卓凡定了定神,替两宫皇太后行了礼,说道:“臣奉诏来迟,实在不恭,不敢自辨,只好请两宫皇太后责罚。”
慈禧似笑非笑的,“好啊,该怎么责罚呢?要不然——”
说到这儿,看向慈安。
不晓得这里头有什么“梗”,慈安脸上,微微一红,说道:“责罚什么呀?你就别再揶揄他了!”
转向关卓凡,“妹妹是在说笑呢,你别放在心上——坐吧!”
“是,谢两位皇太后赐坐!”
“嗯,”慈安微微扬了扬头,“你们都下去吧!”
这句话,是对着玉儿等一众宫女、太监说的。
很快,屋子里就剩下君臣三人,屋子外头——明间、廊下的下人,也“退下去了”。
“请你过来,”慈安说道,“是想问一问,颐和园那头,预备的怎么样了?”
微微一顿,“不是催你——就是问一声儿。”
“回两位皇太后,”关卓凡从容说道,“去年年底,就什么都预备好了,只等天气回暖,便恭请两位皇太后的凤驾,移跸名园。”
“好啊,”慈安面现喜色,“难为你了——嗯,如果不论天气,你估量着,我们姐儿俩,大约什么时候可以搬这个家呢?”
“回太后,”关卓凡说道,“什么时候都是可以的——就是明天移跸,亦不嫌仓促。”
“好啊!”慈禧插话,“那就明天吧!”
“啊?”关卓凡装出一副愕然的样子,“这个……”
慈禧“哼”了一声,“怎么?又不行了?你方才不是说,‘就是明天移跸,亦不嫌仓促’吗?——我没有听错吧?””
“呃……臣……”
关卓凡尴尬狼狈的样子,做作的极像。
“哎,”慈安赶紧打圆场,“你别当真——没那么赶!”
转向慈禧,埋怨道:“你也是——干嘛总是挤兑他?”
慈禧心中痛快,脸上就显出了笑容,“我这是给他一个教训——话别说的太满!不然,往回找,可就难了!”
“是,是!”关卓凡俯一俯身子,“臣谨遵懿训!”
“嗐!”慈安笑着向慈禧摆了摆手,“教训什么呀?人家说‘就是明天移跸,亦不嫌仓促’,意思不过是说,颐和园那头儿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咱们自个儿这头儿呢?——单是捆扎梯己物件,打包、装箱,就不是三、五天的事儿,哪儿能说走就走呢?”
微微一顿,“真请咱们明儿就搬——咱们也走不成啊!”
“得,姐姐,”慈禧说道,“你就宠他吧!他这个人,就算时不时的敲打敲打,还顺着杆儿往上爬呢!——架得住你这么宽弘大度的?”
慈安又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关卓凡说道,“是这样子的——我们姐儿俩都觉得,今年的地气儿,比往年暖和不少,你看,往年的这个时候,还得穿大毛的,眼下,大毛的衣裳,可是穿不住了!”
顿了顿,“因此,我们姐儿俩就想着,如果,颐和园那头儿已经预备好了,索性,就提前些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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