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忠厚人,我看得出来,他心里边是同情李某的,可这李某又确实是个不服管教的‘刺儿头’,因此,他觉得,伊克桑、白齐文说的也有道理,左右为难,只好保持中立了;安德森——你晓得的,他没有入中国籍,遇到这种事情,老头儿低调得很,很少明确表达自己的态度的。”
“张勇呢?”
华尔微微一笑,说道:“老张?嘿嘿,你别看他样子生得粗豪,其实最滑头了,他的意见只有一个:请爵帅定夺!”
“你呢?”
“还用说?我坚决支持姜德。”
就是说,二比二。
“嗯,这是第一个案子,第二个呢?”
“第二个案子的争议简单一点。逸轩,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这个马进忠,是你的步军马队的老底子——是你从北京带到上海的。”
关卓凡轻轻“哦”了一声,怪不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他从北京带出来的六百多号人,几年下来,打洪杨、赴美平叛、剿捻、平回、征日,连年血战,剩下的已经不多了。这个马进忠,百死余生,迄今才做到连长,升迁的速度可实在不能算快。
马进忠是第一师第三团的,第三团是克字团的老底子,嗯,这个马进忠,原先跟的是伊克桑。
“这么说,主张‘轻办’的,又是伊克桑喽?”
“是,伊克桑说,这个马进忠,其实是很能打仗的,可惜运气太差,只要一升职,就会遇到倒霉事儿,噗通一声又跌了下来,如此几起几落,整到现在,还是一个连长。如果因为偷偷出营,又被撸了下来,那可真是倒霉到家了。因此,希望能够给他一个机会,不要动他连长的位子,关几天禁闭就好了。”
这不是什么“运气太差”,明摆着的,就是组织纪律性太差,脑子也很不够用,一升职就得意忘形,一得意忘形就捅篓子。违反军纪并不出奇,可他身为连长,偷溜出营,错误的“档次”如此之低,唉,以前种种,也就可想而知了。
“还有,”华尔略略犹豫了一下,“他是汉军旗的。”
关卓凡眼中波光一闪,说道:“别的人呢?这个案子,又怎么看?”
“这个案子,本来是没有什么争议的,马进忠不是普通士兵,若不以身作则,如何管领一连?此案当然不能比照普通士兵处理!可是,他的身份特殊,其余几个委员,包括马进忠的师长福瑞斯特,都不好说什么。最后决定,跟第一个案子一样,‘提请爵帅定夺’。”
关卓凡“嘿”了一声。
华尔说道:“伊克桑还说,马进忠很久没有和家里人见过面了,他的家就在北京,天津离北京并不远,却始终和亲人见不着面,心里颇不好受——如果驻地和家距离很远,反倒没了念想!家人来访,他会亲心切,一时把持不住,这个,也情有可原吧。”
轩军规制,只有营级以上军官,才有“探亲假”,马进忠只是连长,是没有“探亲假”的。这是因为,这个时代,交通很不发达,轩军的华籍士兵,绝大部分,都是南方人,探一次亲,来回一趟,一不小心,就是俩月,这个时间成本,轩军根本支付不起。
至于洋籍士兵,就更加不用说了。
关卓凡微微一笑,说道:“听这口气,有的人,对咱们这个封闭式管理,似乎有点意见啊。”
华尔面色严肃:“逸轩,这就是我要提醒你特别留意的地方!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伊克桑一个!不少人都在暗地里嘀咕:现在并不打仗,为什么还把我们天天关起来?为什么天天没完没了地训练?”
过了好一会儿,关卓凡点点头,说道:“远诚,你说得对,这两个案子,确实都很有代表性,也确实该我出来说说话了。好,召集副团级以上军官,明儿一早,小站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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