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娘’呢!”
玉儿说道,“‘小爷’也好,‘小娘’也罢,都是一般的好!不过,奴婢就是觉得,主子怀的,是一位‘小爷’!”
“哟,”慈禧斜睨了玉儿一眼,“你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把握?你会看相?你是医生?”
“奴婢不会看相,”玉儿说道,“更加不是医生——可是,楠本先生是医生啊!奴婢瞅着楠本先生的意思,主子怀上的,就是一位‘小爷’呢!”
“啊?”慈禧抑制不住自己的惊喜,“是吗?这个事儿,我是问过她的,她可是不肯说呢!”
“楠本先生是医生,”玉儿说道,“职责所在,这种事儿,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哪个肯说?不然,万一弄错了,岂非成了……‘欺君’了?不过,奴婢旁敲侧击的,我瞅她那个意思,主子肚子里的,十有八九,就是一位‘小爷’!”
“哟,你这个小蹄子,心眼儿还真是不少!”
过了片刻,慈禧心满意足的说道:“得,我也懒得搭理他了,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咱们且自个儿过自个儿的日子吧!”
这个“他”,自然是指北京的那个“他”。
其词若憾,其实深喜。
可是,这样的日子,也没有持续多久。
慈禧是一个喜动不喜静的人,虽然身形日渐滞重,但在行宫里遛弯儿,在“军事禁区”的范围内,游山赏水,仍然一如其旧,这上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说起来,一直是在“动”的——
只是,官港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静”了!
除了李莲英、玉儿、胡氏、楠本稻,以及几个仆役,偌大一个官港行宫,再也见不到什么人影了,连卫兵都不大见得到。
卫兵主要在行宫四周布防,行宫主楼内外,并无卫兵;行宫的苑囿很大,关键位置,都有布防,可这个“关键”,是对于“布防”而言,绝大多数时候,这些布防的卫兵,并不在圣母皇太后视线之内。
只有在圣母皇太后出宫的时候,卫兵们才会变戏似的冒了出来,随扈保卫。
而且,近身的卫兵,不过数人,大多数“随扈”的卫兵,分成几个小组,前后左右,和銮驾都保持着一段距离——圣母皇太后还是看不见他们。
“军事禁区”之内,渺无人烟,沿途所见,除了草木,只有鸟兽。
还有,再好的风景,看久了,也会变得平淡。
时间长了,脱却樊笼、天宽地广的感慨,终于变成了一种令人心慌的静寞。
这还不是叫慈禧最难受的。
辛酉政变,垂帘听政,迄于今日,政治和权力这两样东西,已经融入了慈禧的血液。处理政务,不但早就成为了她的习惯,更加成为了她的爱好,纵横捭阖、生杀予夺带来的快感和成就感,没有任何其他事物可以替代——包括和关卓凡的私情。
另外,深宫之中,不论紫禁城还是官港行宫,都没有任何“夜生活”可言,宫门下钥,灯光亮起,几乎就意味着一整天的时光的结束。可是,慈禧正当盛年,精力旺盛,这个时候就上床安置,根本睡不着觉,披阅奏折,早就成了她排遣深宫寂寞的最重要的手段。
隔绝于政治和权力之外,这才是慈禧最难受的事情。
这种隔绝,一、两个月,没有什么太深刻的感觉;两、三个月,也可以勉强忍受,可时间再长,就像吸食“福寿膏”的人,瘾头上来了,心慌意乱,坐卧难安。
长时间的妊娠反应,分散了慈禧对于政治和权力的注意力,她的“瘾头”的发作,已经算是晚的了。
可是,这个“瘾头”,一旦发作,就再也无法消除了。
慈禧向楠本稻学习“西学”,十分认真,这在相当程度上,填补了她平日里的寂寞空虚——至少,掌灯之后的夜晚,不致无所事事了;同时,对于减轻政治和权力的“瘾头”,亦不无助益。
但是,无法去根儿。
这个情形,是慈禧出京之前,全然没有预料到的。
慈禧对于出居天津的印象和想象,基本停留在上一次天津阅兵上面。虽然,理智也告诉她,两者不会是一回事儿,可是,她并未真正在意——上一回的热血沸腾、荡气回肠,实在给她留下了太过深刻的记忆,她不由自主的,把两者混到了一起。
当她终于发现,两者根本不是一码事儿的时候,“瘾头”已经发作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