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是“有一点儿奇怪”的——不过,你不说,我是不敢主动问的。
“当然,”刘宝第说道,“王爷奉的所谓旨意,不过是关某及其党羽的矫诏,彼时,母后皇太后已经为彼等挟制,做不得主了。”
顿了顿,“不过,关某虽然控制了宫禁,却未想到要禁止宫眷入宫——这道密旨,是母后皇太后偷偷儿的交由醇郡王福晋,带出宫来的。”
啊?
刘宝第转向醇王,“王爷,我看,请仲华、露圃、圻中看一眼密诏吧?——这样,大伙儿心里更踏实些!”
“好吧!”
醇王将那卷白绢,递给了刘宝第。
刘宝第接了过来,走上前去,“仲华。”
荣禄赶紧双手接过,恩承、文衡的目光,也聚了过来。
一打开,三个人,不由自主,都“咦”了一声。
白绢上,每一个字,都是殷红的,竟然是——血诏!
刘宝第缓缓说道:“母后皇太后当着醇郡王福晋的面儿,咬破手指,书此血诏!”
文衡义愤填膺,大声说道:“主辱臣死!请王爷即刻下令,全营出动,清君之侧!”
“圻中忠爱至性!”刘宝第赞道,“不过,此事尚需周密布置——这个,咱们迟一点儿再说。”
荣禄细看血诏,字迹歪歪斜斜,不成章法,且有好几个别字,譬如,“醇郡王”的“醇”字,“酉”写成了“西”,“享”写成了“亨”;“荣禄”的“禄字”,示字旁多了一点,写成了衣字旁;“文衡”的“衡”字,干脆就写成了“横”。
确实很像没读过什么书的母后皇太后的字迹。
只是——
只是现在不是细细琢磨的时候。
荣禄看过,传给恩承;恩承看过,传给文衡。
恩承、文衡“捧读”的时候,手都微微发抖——一个是似乎是吓的,一个似乎是气的,文衡甚至眼中含泪,哽咽着说道:“主辱臣死,主辱臣死!”
荣禄心中暗道:这个文圻中,果然是“忠爱至性”至此?以前,可没怎么看出来啊?
都看过了,血诏又传回到荣禄手中,他微微躬身,双手捧着,递回给刘宝第,刘宝第也以同样的姿势,递回给醇王。
醇王收好诏书之后,说道:“都坐吧,咱们好好儿的合计合计。”
诸人落座之后,醇王说道:“这个事儿,其实已经有了很详细的计划,可保必胜!刘先生,你给大伙儿说一说吧。”
“是!”
刘宝第开始长篇大论,将“神机营对城内轩军,以十当一”、“加上城外的,轩军的兵力也没神机营的多”、“城内的轩军,分布极散,力分则弱,咱们是以拳对指,各个击破”、“巷战、近战,正是神机营所长”、“那边儿根本没想到,王爷会遽做‘清君侧之睿断’,雷霆一击,必收奇效”,等等,一一说了。
刘宝第滔滔不绝的时候,文衡神色兴奋,不断附和;恩承呢,听着听着,觉得好像确实有那么些道理,慢慢儿也没有那么面如土色了。
不过,于荣禄而言,虽然刘宝第的每一句话,他都听清楚了,但是,没有哪一句话,他是真正听进去了的。
只是,在表面上,他尽量保持平静,时不时微微颔首,意示赞附。
分析了敌我力量对比之后,刘宝第便开始讲述具体的计划:利用会操,集合部队,开读密诏,分路出击。其中,荣禄率“威远队”,直取紫禁城,捕拿关逆;同时,恩承做些什么,文衡又做些什么,一一分派,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刘宝第说完了,文衡斜睨了荣禄一眼,含笑说道:“仲华,你的差使,可是首功啊!实话实说,我是有些嫉妒的!”
既然把“嫉妒”两个字说了出来,就不是真正的嫉妒,荣禄勉强笑了一笑,正要答话,醇王已“呵呵”笑道:“都一样,都一样!没有什么首功、次功之分,大事底定,功劳是大家伙儿的!”
“是!”文衡说道,“我是玩笑话,王爷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顿了顿,“不过,我想起个事儿来——”
“什么事儿?”
“关逆最早的出身,”文衡说道,“是骁骑营——后来才转到步军统领衙门去的!目下,步军统领衙门的左、右翼总兵,阿尔哈图和蔡尔佳,也都是骁骑营出身——坊间传言,这两人,可都是关逆的拜把兄弟!”
顿了一顿,“王爷、刘先生,你们看,我带的‘骁骑队’……”
前文说过,神机营只有“威远队”一支“本队”,其他各队,都是抽调自京城各旗营,抽调自前锋营的,就叫“前锋队”,抽调自骁骑营的,就叫做“骁骑队”。
几人都明白文衡的意思,怕“骁骑队”中,有人和关、阿、蔡等有所勾连,则举事之时,干系不小;至少,对阵之时,可能下不去死手。
醇王怔了一怔,转向刘宝第:“圻中的顾虑,先生以为何如?”
“关逆早早儿的就离开骁骑营了,”刘宝第沉吟说道,“那个时候,他不过一个外委蓝翎长,还什么都不是;不过,阿尔哈图、蔡尔佳两个,倒是不能全然不防——嗯,圻中提醒的好!”
顿了顿,“这样吧,王爷,神机营也要留人看家,‘骁骑队’就留在王府井大街和煤渣胡同看家好了,反正,诸队之中,‘骁骑队’人数最少,不派出去,无关大局。”
醇王想了一想,“成!”
看看文衡:“圻中,你以为如何?”
“卑职谨遵王命!”
“还有什么问题吗?”
一时无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恩承小心翼翼的说道:“北京的轩军,这个……呃,不足虑了,那,天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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