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壹看着老妈的背影, 有些觉得这初次见面似乎都有些过于草率了。
陆妈妈走到门口,关门之前, 又转身向他竖了竖大拇指。
面膜遮挡了她的表情, 但嚯嚯嚯的笑声,已经足够体现她此刻的心情了。
陆壹转回头,一本正经地解释:“那是家母, 让二位见笑了。”
“不会。”春茂也一本正经地。
陆壹跟这个小舅子很投机,视频结束, 又加上了他的微信。
之后的几天里, 两人时常在网络上聊天,陆壹给他分享咪咪的照片, 春茂和他讲一些家里或学校的事情。
陆壹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春夏, 但春茂小小年纪嘴严得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有分寸,陆壹听到的更多的是小男孩之间的事。
他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 有什么不懂,有什么没见识过, 但从始至终都很有耐心。
那天春妈妈下班回来, 看到春夏倒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是淡淡一句:“你回来了?”
春夏嗯了一声。
单位发了一些年货, 有水果,也有水产品, 她整理好分了两份, 将其中一箱交给春夏:“你去给二伯家送去。”
春夏的二伯家, 就在相隔不远的另一个小区,步行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很近。
但春夏抿着唇,站在那里没有动。
“快去吧,一会儿回来吃饭。”
“我不去。”春夏压着眉头说。
妈妈看了她一眼。
春茂从房间里跑过来:“我去吧。姐姐刚回来,太累了。”
他偷偷拉了一下春夏的手,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他年纪小,很多事情不清楚,但他能看出来姐姐不喜欢和二伯一家接触。所以每次有东西需要送,总是主动请缨。
那箱子对他来说有点重,他也不嫌沉,抱着便出了门。
妈妈继续在厨房忙活,春夏在一旁帮手。
春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是美人,春夏的所有美貌都遗传自她。但他们家的条件并不算优渥,爸爸还健康时,尚且吃穿不愁,后来病重,一切重担便落在妈妈肩膀上。
生活的磋磨对美人也同样无情。
“在学校还顺利吗?”妈妈问。
春夏:“嗯。”
“跟小季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交了新男朋友。”春夏将削好皮的土豆在水龙头下冲了冲,递过去。停了一下,垂着眼睛道:“他愿意接受我的问题。”
妈妈手中的刀停下来:“那就好。你对人家也要上心一些,这都是双方的事,只靠一个人撑着太辛苦。”
春夏点点头:“我知道了。”
寒假跟以往并无什么不同:帮妈妈做一些家务,辅导茂茂的功课,晚上画稿子。
陆壹每天都和她视频通话。有时候春夏家里事情多,错过了约定的时间,他便要求她在画画的时候开着视频。然后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不出声打扰。
春夏画完稿子,常常会看到他趴在离镜头很近的地方,一眨一眨地盯着屏幕。
每逢这时候,他在屏幕里对上春夏的目光,便会笑着说:“你画画的样子真好看。”
咪咪有时会来抢镜,或是在他旁边嗷嗷叫,或是强行将毛茸茸的脑袋挤进他和镜头之间。陆壹便会将她按住,让她看屏幕上的春夏:“叫妈妈。”
咪咪通常会很配合地叫一声,但那声音还是像骂人。
后来,春夏发现咪咪的脸上被罩上了一顶人类的口罩,耳朵挂不住,用别针在脑袋后面固定。
“我爸快回来了,让他听到声音就完了,”陆壹解释,“先戴两天让它提前适应一下。”
“这个有用吗?”春夏问。
“有用吧。”陆壹说,“反正戴着的时候不叫了。”
他话音刚落下,咪咪便当场在镜头前表演了一个“一秒脱口罩”。
“……”
陆爸爸是在除夕前一天回来的。
除夕夜店里也放假,咪咪实在没地方安置,陆壹原本想求助童宪和谭风吟,随便谁先帮忙养两天,结果关键时刻,一生一起走的兄弟一点都靠不住。童宪今年要回外婆家过年,谭风吟的妈妈又对猫毛过敏。
不得已只能继续留在陆家。
陆爸爸回来之前,陆壹把咪咪抱到床上,再三对她进行教育。
“这两天在家里千万不许叫,被爷爷发现,会把你逐出家门的。你先忍耐两天,”他将咪咪肚皮朝天按在床上,“我们跟爷爷玩捉迷藏,你赢了才能活命。”
咪咪再次对他骂脏话。
俗话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但这棉袄你想不穿都不行,咪咪粘陆壹粘得厉害,他在身边时,还听话一些,一旦陆壹离开它的视线,就喵喵喵地叫,惊天动地,撕心裂肺,震耳欲聋。
把它藏在房间里安度两天的计划也宣告破产。
于是陆爸爸回来当天晚上,陆壹下楼吃饭时,在相当暖和的家里,竟然穿了一件厚外套。
陆妈妈纳闷地问:“宝贝,你在家里干嘛穿这么厚啊?”
陆壹咳了一声,偷偷向她递了个眼色:“我有点冷。”
陆妈妈秒懂,默契地帮他打掩护。
陆壹捧着一个微微隆起的肚子走到餐桌前,陆爸爸看了他一眼:“你的肚子怎么了?”
陆壹立刻做出一副疼痛的表情:“肚子疼,抱个暖宝宝。”
陆爸爸便没再搭理他。
陆壹坐下来,悄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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