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余年前, ‘饥荒’第一次袭击了军部粮仓, 造成车站内的食物短缺。当天它凭空消失在阳光下,不知踪影。
同一段时间, 一位来自远方的匆匆行者,到达平城市。他浑身衣服脏兮兮的,好不容易才狼狈地来到车站。
“你叫什么名字?”登记人员说, “来自哪里?”
“我是克里斯托弗,”那个微胖的中年人如此回答, 笑眯眯地抱着别人给他泡好的热茶, 眼睛挤成了一条缝, “来自另一座城市,曾经在军队服役……我们在那里的据点被完全摧毁了, 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
军队的档案里,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于是车站就将他留了下来。谁也不知道, 他已不再是以前的普通兵士,而感染者能以这样的形态出现在他们身边。
克里斯托弗在极短的时间内, 就因为自己的军事天赋得到了晋升——这其中,有多少是他本身的才能,有多少是他和希尔德串通好的, 就不得而知了。
加上他待人和善,处事谨慎, 短短十年内, 就被任命为东车站站长。
六七年前, 东车站的安全门因不明原因,不慎破损,引来了“死亡”的袭击,导致当时在站内的总站长不幸牺牲。克里斯托弗在第二日,就接任了这个称号,有条不紊地指挥整个车站的运作。
回顾过往这二十年,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从对掠夺者的完美方案,到安全门的破损。他以超出常人的耐心,好好演了一出戏,靠着车站的人力与资源,在搜寻军队的存在。
此时此刻的法庭上,俨然成了沸腾的海洋。
无数人面如死灰,直要冲出法庭外,远离站台。也有人迈步出去,准备执起武器,进行殊死搏斗。
夏一南则站在原地。他想起了很久之前,黎朔给他看到过的场面。
那时淡淡的歌声环绕在这片大地,从初春到晚冬,都是可以目睹的未来。虽然其中细节如流光飞逝,他并看不清晰,但至少最后的结局是明了的。
夕阳下平城市如静默的野兽。
一切终止在城中怒放的火光。时间定格于某处,爆炸如一朵小小的花,带着炽热,无声怒放在城市内——
漫天奇光异彩,犹如圣灵逞威,只有一千个太阳,才能与其争辉。
灰飞烟灭,万物消亡。
那时他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人类的末日。如今末日的源头,终于直勾勾地摆在他的面前。飞驰的地铁曾经意味着生机,意味着未来,此时此刻,终于带着他们飞驰向毁灭。
还未等他的思绪被整理好,整个法庭就在一声巨响里开始震颤!
第一下震颤后,又是第二下、第三下。在不断的爆炸巨响里,地面摇撼到好似下秒就要崩塌。各种物品散落一地,恐慌在人群里扩散开来,不知有谁惊叫了一声:“是他要来了!”于是一群人闹哄哄地往外冲,哭泣与尖叫充斥了狭窄的空间。
夏一南却是猛地回头。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不是什么地铁爆炸的声音,而是来自黎朔的异能。
就在刚刚,他带着一众兵士去找克里斯托弗了。
“帮我解开手铐!”尼坤在他身后急道,“我也过去!”
于是夏一南扬手,几条黑刃刺穿了他的手铐。两人挤开不断拥挤的人群,逆了他们的方向,朝着爆炸声的源头奔去。
法庭的位置在北车站。过了几个拐角,空气中已经充斥着热浪。越靠近夏一南越觉得不对劲:他们正在接近实验室。
终于转过最后一个墙角,夏一南看到了被彻底摧毁的实验室。里头还有未灭的火光,墙体被毁坏了大半,浓浓的烟尘从其中涌出。
地上倒着几个刚刚和黎朔过来的兵士。他们大部分已经断了气,骨头以奇异的形状扭曲着,刺入了自己的肌肉里。
夏一南瞳孔微缩,几步向前冲进了实验室内。浓烟呛着他头疼,一直在咳嗽,终于在双目刺痛的时候,他看见了黎朔。
黎朔正坐在地上,靠着试验台。
他的左腹处血肉模糊,正在痊愈中。他似乎是咽喉处也遭到了致命攻击,好不容易才从粗重的喘息声里,挤出话语:“我……我没能留下他。”
在他面前、实验室的更深处,是一片血海。
夏一南缓缓环视周遭,倒在血泊里的,每一张都是熟悉的面孔。
他迈步,脚步在血液里拖出细小的水流声。在最尽头,他看见了伊戈尔和许婧。
伊戈尔是从后方被袭击的,被某种利器刺穿了心脏,钉死于实验台上。一瞬间夏一南有种错觉,以为他只是和往常一样,因为熬夜实验太过操劳,趴在桌上睡死过去。
而许婧坐在地上,背靠高大的器材柜。
柜门破损的玻璃有些扎在了她露在外头的手背上。那是满是老茧的手,她抱怨过很多次,说一点都不像女性的双手,都怪这些该死的实验,然后一边往上头抹着厚重的手霜。
夏一南在她面前蹲下,小心地拔出她手背上的碎玻璃。可惜那手上全是血洞了,鲜红掩盖了原来白皙的肤色,怎么看都是又会被抱怨的命运。于是夏一南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他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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