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主动向车站提出行动。”
夏一南不耐道:“你也没必要,行动理由很充分,我会去提出。你只要答应出战就好。”
黎朔点头:“这样也行,希望你的理由不是虚构的。”
“虚构的你又能怎么样?”
黎朔思考了一会:“我就申请取消你多余的罐头补给。”
夏一南:“…………”他揉揉眉骨,“随你,怎样都好。”
“不提这个,你的记忆是不完整的,不然也不至于在我面前露出破绽。所以我再补充一下,接下来你最好继续出战。”黎朔说。
“是因为感染症状?”
“没错。”黎朔扬扬下巴,“我不清楚你记得多少,简单来讲,这种症状,只能通过杀感染者来缓解。没有人知道原理,但就目前来看,越高阶的感染者对他越有效。”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这是之前教授写的东西,只有这个‘黎朔’知道。”
症状发作大多在夜里,自第一次发作后,又有两三次。而在这次出战后,到现在差不多有大半个月,确实没再出现过症状。这点和教授隐约的记忆也吻合。
夏一南接过纸张,上面写了很多特感的资料,不少地方都被反复勾画过。
同样的内容出现在教授的笔记本上,教授预估过自己的情况,大约一年之内,一定要亲手击杀一位特殊感染者。
“教授的症状正在恶化,光是普通感染者,已经不足以维系健康。”黎朔说。
“不然会怎样?”
“他没说过,也许会被完全感染吧。我们大概还有六个多月,但毕竟是预估的时间,谁也不知道病毒什么时候会爆发。以防万一,我还是确认一下,你被感染会怎么样,意识会回去么?”
“你猜。”夏一南啧了声,“反正你尽力。”
事实上他也不清楚这点,如果杀不了特感,他可能要被迫提前返回,而这点他当然是不会告诉黎朔的。
夏一南继续翻阅着教授的资料,查看目前他们所知的特感信息。
第一位是臭名昭彰的“死亡”,周身笼罩青灰雾气,从三年前的东车站血案来看,其中有能吸引感染者的信息素。而在另一起交火事件里,确认它能释放微量神经毒素。
第二位是游荡于午夜街头的“审判”,骑着红色的亡马,疑似拥有低等的智慧。从身上残存的服装可以推断,它生前是联盟军官。
“审判”会使用剑与刀等冷兵器,但动作僵硬,只可以进行最简单的劈砍与格挡,按照推测,是生前的肌肉记忆未完全消退,仍有一些战斗本能。
第三位是“饥荒”,目前只出现过一次,不知是否还在这座城市。它的身形极为庞大,全身漆黑,目测高约十米至十五米,轻型外骨骼的枪支对其基本无效。
唯一一次交火在十余年前的军部7号粮仓,当时它在一举吞噬了粮仓所有粮食后,凭空消失在清晨的阳光之下。
夏教授的原定目标,是出没最频繁的“屠杀”。但因为“屠杀”并未造成过大规模死亡事件,即使是教授声称可能对解药工程有极大帮助,这个计划也没有得到车站的认同。
归根到底,还是值不值得的问题。何况教授从未告诉他人自己的感染症状,要是现在说明了,说不定会被直接驱逐或者枪决。
退一步讲,就算车站接受了他的情况,也会考量,究竟是他这个贡献杰出的教授重要,还是大量的战力重要。
所以这终归还是下策,最好还是找到合理理由,调动车站资源。
夏一南揉揉眉骨,叹了口气。这些天他也不是没做规划,但面临的问题还是太多。
首先,排除再没出现过的“饥荒”后,接下来比较可靠的有两种选择。
第一是继续研究教授的笔记,进行调查,寻找更多杀掉特感的益处,越确凿越好,以此来继续获得研究组的更多支持,说服车站,围杀“屠杀”。
第二是改目标到“死亡”身上。“死亡”比起“屠杀”来讲血案累累,进攻性强上很多,要是不解决,永远都是一个隐患。所以要是黎朔和他能提出合理方案,车站大概率不会拒绝。
但想要击杀“死亡”,待解决的问题很棘手:一个是要去哪里找到它,一个是怎么解决被它吸引来的大量尸潮,以及所释放的神经毒素。不论怎么看,它都比“屠杀”要困难太多。
接下来,直到地铁抵达北车站,夏一南仍在翻看教授的笔记。黎朔起身,拍拍他的肩:“二北,走吧。”
“我还是很疑惑,”夏一南合上笔记,起身和他一起往外走,“教授这一身毛病都是从哪里得来的,一会感染一会昏迷的,现在全部由我来背锅,真让人不爽。”
黎朔说:“总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什么的代价?”夏一南直觉不妙。
“……你没想起来这个?夏教授和我一样,是联盟军方出身,又对病毒研究那么擅长。”黎朔低声笑了,“不然你以为启示病毒,究竟是谁创造的?”
这回夏一南沉默良久,直接骂了声娘。
此时是五月末,第一抹灼热的风掠过大地,惹得草木沙沙作响。旺盛的绿意正在破败的房檐下挣出、生长,很快要席卷整座城市。
安德烈醒来时,眼前正是这幅盛夏将至的景象。
环顾四周,没有任何一人。他正躺在坍塌了一半的房屋内,只能看到身旁有团柔和的白光,散发淡淡的温暖。
它有着草木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