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庆丰摸了摸肚子,点点头同意了。
那个年代整个国家都还蛮困难,老百姓都吃不好,何况蹲监狱的劳改犯!给他们吃饱都已经是尽人道了,还想吃好?那是不可能的!
这几年里,唐庆丰在监狱里就没有沾过几顿荤腥。
唐建斌把一行人带到一家私营小饭馆,给唐庆丰买了两大碗北方饺子和一碗水饺。
吴春燕看见了也要吃。
唐建斌虽然鄙夷她的为人,但毕竟是个老人,又是自己的亲奶奶,所以还是给她也买了一碗北方饺子一碗水饺。
等他们两个吃完之后,一群人就乘车回到了乡下。
到达村里时,正是下午三点左右,田间地头还是有不少勤劳的乡下人在劳动。
那些村民们见唐庆丰回来,都直起腰来和他打招呼。
唐庆丰尴尬的应着,坐牢回来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真不希望别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可有些人偏偏有口无心的说道:“唐老爹,你这两年吃了不少苦吧,整个人又黑又瘦的。”
唐庆丰只得嘿嘿两声敷衍过去,加快脚步,如逃一般的回到自己家里。
唐振华只留下一句“晚饭到我家去吃,我让我媳妇晚上烧一大盘五花肉,让爸妈吃个饱。”就走了。
唐振兴夫妇两个这才和唐庆丰夫妇两个打了一个照面,不咸不淡的叫了一声:“爸,你回来了。”就再也没有多一句话了。
唐庆丰冷冷的看着唐振兴两口子:“你们两个当然是巴不得我永远不回来,最好死在牢房里,你们就好在你们妈头顶上作威作福。”
丁家丽小声嘟哝道:“爸坐牢又不是我们害的,为什么一回来就冲着我们两个人发火,我们招谁惹谁了?”
唐庆丰气得用手猛拍了一下桌子:“你们怎么对你妈别当我不知道!住我们的房子,却连口饭都不肯给你妈吃,你妈要吃你们一口饭,还必须得劳动才行,你们哪里是儿子儿媳,是畜生!”
既然已经打开了话匣子,在回来的路上吴春燕已经哭哭啼啼的告诉了唐庆丰,三房夫妻两个虐待她,不给她吃不给她喝,还是唐建斌看不过眼,跟唐振华说了,一日三餐他们家给她送去,她的饭食才有了着落。
唐建斌还建议吴春燕名下的那些田地三房种一半,他家种一半,卖得的农作物的钱和吴春燕对半分。
三房觉得二房这么做是丢了他们三房的脸,他们不敢针对二房,就把火全发到了吴春燕的身上,对她非打即骂,所以吴春燕相貌大改,并不是因为饥饿引起来的,而是因为在精神上受到了虐待,唐庆丰回来了自然要向三房夫妻两个兴师问罪。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三房夫妻两个根本就不把唐庆丰放在眼里了。
丁家丽马上叫起屈来:“爸!不是我不给妈一口饭吃,你问问妈,大哥给妈终止了供养,是谁一直养着妈的!后来我不愿意养也是迫不得已!爸你看看我们家养了四个孩子,三个小子正是吃穷老子的年龄,一个个吃饭跟猪似的,怎么也吃不够,我夫妻两个自家六张嘴都填不饱,哪里能够顾得上妈!
养妈的责任不该由我们三房一家挑!本来就应该由大房二房承担,他们两家谁不比我们家的条件好,大哥在城里当工人就不用说了,就是二哥现在他们家里也发达了,种大棚蔬菜已经卖了一茬青菜了,至少赚了大几百块钱,建斌又在城里赚钱,他们供养妈是应该的!
如果爸爸能够说服建斌教我们怎么种大棚蔬菜,我们赚到钱了,也一样会好好的供养妈和爸的,现在我们家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叫我们拿什么供养爸和妈?”
唐庆丰听到丁家丽说唐建斌有种植大棚蔬菜赚钱的门路却不愿意教给三房时,不禁有些生气:“兄弟两个内部吵吵也就算了,有发财的门路还是要得相互关照的,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丁家丽听了这话心中暗喜,连忙附和道:“可不是这个理儿!哪有二房家吃肉的,我们三房家连点汤都指望不上的!那叫什么亲兄弟!”
唐庆丰回来也想重新树立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信,对丁家丽道:“我去找建斌说说,让他把种植大棚蔬菜的技术教给你。”说着背着手走出院子,找唐建斌去了。
唐建斌难得回乡下一次,于是帮着父兄在大棚蔬菜里忙碌,听见外面唐庆丰喊他,就走了出来。
唐庆丰说了句:“建斌,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唐庆丰为了一家大小把诈骗罪全往自己身上揽,所以相较于吴春燕唐建斌对他还是有几分敬重的,他说话唐建斌还是卖他几分面子的。
唐建斌跟着唐庆丰来到不远处的一棵刺槐下。
唐庆丰蹲了下来,拿出烟抽,唐建斌看他这架势是要长谈,可问题是,他根本就不想和他长谈,所以站着。
唐庆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也蹲下。”
“我腿以前被烫伤过,有碗口大一块没皮是疤痕,蹲不下来。”唐建斌撒谎道,有那么一块疤痕是实话,虽然跑跳时会有影响,但是蹲下来却还是可以的。
唐庆丰听他这么说,只得站了起来,关切地说:“有时间你还是去医院看看,治彻底。”
唐建斌苦笑道:“我去医院问过,植皮不便宜,得好几百。”
唐庆丰这才没往下说这个话题了,换了话题说道:“你看你会大棚蔬菜的技术,也不说教教你三叔三婶,再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唐字,无论以前怎样,现在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你看你三叔三婶家,孩子多,负担重,这一大家子要吃要喝哩,而且还和我们挤着住,日子过得多凄惶!怎么着你也要帮一把!”
唐建斌咬牙切齿道:“三叔三婶一家怎么对我爸的,我不会忘的!我没那么大胸襟不计前嫌去帮他们,我怕帮了一群白眼狼!”
唐庆丰皱起眉头:“你这孩子咋这样说你三叔三婶哩!”
“我言尽于此,爷爷不必多费口舌!”
唐建斌说完就走了,留下唐庆丰在原地怅然若失,他想在唐家重新树立起威望的打算恐怕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