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拂柳,在香朵儿接过茶之后,脸上便隐隐显出兴奋之色来,甚至暗暗有些得意,她模样长得不错,又是老太太相中的人,只要讨好了老太太,她在这方家的日子也差不了,若是能生下一男半女,哦不,最要紧是能生下一个儿子,那么……她在方家的地位,将稳若泰山,谁让当家主母没能生下儿子呢,这就是命,而她却还年轻着呢,即便第一次不成,第二次也能生下儿子的,总归凭她这般年轻,又是这般的长相,老爷也必定会宠爱于她,如此她便也能压太太一头,待她地位稳固,方家的主母换人都未可而知呢。
香朵儿接了茶,就算是表了态,在老太太的示意下,当晚方修明便进了拂柳的房。
对此,香朵儿也不知自己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是气愤、怨怼,或是不理不睬生闷气,也或是跟方修明大吵一架,然而这些都没有,她安静的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只觉得内心一阵麻木。
她所有的一切坚持,都化为乌有,放下从前的种种,却也并非如她想象中那么难过,她不由闭了闭眼,只觉得曾经的一切美好,都如过眼云烟。
香朵儿的态度不冷不热,且这么多年来生活中的疲惫,已是让她没有当年那般光彩,方修明又岂会感受不到,想来也是不想面对香朵儿,也或是正贪新鲜,一连几日他都歇在了拂柳的房中。
那拂柳本就是个颇有主意的人,这一连得宠,顿时便张扬起来,笼络宅子里的丫头婆子,在方老太太面前讨好卖乖,倒是让方老太太对她也越发的纵容了几分,甚至每每打量她时,都会多留意对方的肚子,好似那肚子里已是揣个孙子在里面。
拂柳本就是个颇有心思的人,又岂会看不明白方老太太的心思,觉得自己年轻有资本,也越发肆意起来,甚至仗着有方老太太撑腰,底气足得很,竟还当众挤兑起香朵儿来,得意的时候,甚至还想着把香朵儿挤下去,她好取而代之。
对此,香朵儿并未做出什么反应,拂柳不过一个丫头罢了,即便是做了方修明的女人,那也只是个妾,上不得台面,之所以敢如此肆意嚣张,不过是老太太允许的罢了。
她与老太太对恃了这么多年下来,她心里一肚子火气,老太太又何尝不是呢,不过如今她心中的那些火气也全都消散了,不在意了,但老太太心里的邪火,却是还烧得旺,总得让她发泄发泄不是,不然一个买来的贱妾,又如何有底气敢跟她作对呢。
方修明至春闱之后,便早出晚归,男人出门,若是不刻意交代一声,倒是谁也不知他去哪儿了,不过他这人向来没什么恶习,想来出门也都是正经事,却是谁也管不到他头上。
过了几日科考出了结果张榜示众,方修明的大名果然在列,甚至名次还极为靠前,对此方家的上上下下都喜上眉梢,也就香朵儿心情并未有多大的起伏。
“老太太你瞧,妾这才入门,老爷得高中了,当真是妾的福份呢。”拂柳只觉得自己鸿运当头,以前她还只是个举人老爷的妾,但这一眨眼,她便是官老爷的妾了,身份见涨啊。
方老太太听着这话,却是心思一动,只觉得莫不是这拂柳,还有旺夫的命格,想想香朵儿进门这十年了,也没见怎么着,但拂柳才纳进门,儿子立马就中了进士,马上就要授官,门第都不一样。
拂柳估计也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之语,竟是让老太太想了这么多,若她要是知道老太太心中所想,必然会越发得意几分了。
瞧着满宅子的人都高高兴兴的,惟有香朵儿脸上的神情与平常没多大的变化,老太太心中不免对香朵儿越发不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