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却又对她不闻不管,将她丢在这京城一丢就是十五年,回来之后也不曾对她有过半点温情,反倒是想着要休弃了她;婉婉是你的
女儿,可你对她全无怜爱不说,你还待她如仇敌,动则打骂;你纵容李令嬿,在明知道她推了三婶落水之后还包庇他。你做的这些事,哪一样不恶毒?”
李修柏瞳孔剧缩。李令嬿推周氏落水的事李惟元怎么会知道?那个时候也是李令嬿惊慌失措的来找他,说她和周氏在争执的时候失手将周氏推到了荷塘里,然后过来向他求救,要他给她证明她一直在他这里,压根就不可能有时间去证明她失手推了周氏落水的事时他才知道的。此事他和李令嬿都绝没有向其他人说过一个字,李惟元如何会知道?而且这些日
子为什么不见他将这事告知老太太?他心中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虽然不能将心中想的事都说出来,但李惟元还是猜了出来。他微微一笑:“死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更何况你的那个宝贝女儿还三番两次的对婉婉出手,欲置婉婉于死地,我岂能轻易饶恕了她?她往后所受的苦,只会比你多,绝不会
比你少。”
李修柏只觉自己的一颗心重重的沉了下去,一直沉到了无底深渊一般。
就算这些日子他心中烦闷,不像以往那样关心李令嬿,可这毕竟也是他疼爱到了骨子里的女儿,怎么舍得让她受罪?而且听李惟元的这意思,李令嬿往后……
李修柏不敢想。他挣扎着要伸手来抓李惟元的脚,想求他放过李令嬿。大家都是一家人,就算有天大的仇,何必要这样?
但李惟元一脚就踢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与其担心她往后会受什么罪,你还不如先了解下你往后会受什么罪。”
李惟元居高临下的看他,目光中满是戏谑:“先告诉你一件事,孙兰漪其实并没有死,她还好好的活着。”
李修柏圆睁了一双呀,满脸震惊的抬头看他。
李惟元直视他的目光,继续慢悠悠的说着:“不过我已经将她归还给了永欢侯淳于德。”刚刚听到孙兰漪没有死,李修柏心中只觉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可这份狂喜之情才刚蔓延到面上,他忽然又听到了李惟元说的这句话,他面上的狂喜之色僵在了那里,甚至
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而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他只气的双目猩红,睚眦欲裂,就要扑过来打李惟元。但一直站在他后面的那个人见状早就已经一脚踹在了他的背上,只踹的他在地上滚出了好一
段路才停下来。但却痛的再没有任何力气扑过去打李惟元了。
李惟元这时则是抬脚,一步步的又走到他的面前去,而后双手背负于身后,微微弯腰倾身看他,轻笑道:“你现在可不能死,死了就没好戏看了。”
说完,他直起身来,敛了面上的笑意,转头,眼神示意站在一边的人。那人会意,袖中滑出了一把尖刀来,两步走过来在李修柏的面前蹲身下来,只听得唰唰几声响,那人手法极其利落的挑断了李修柏的手筋和脚筋。又刷刷刷刷几下,在李
修柏的脸上快速的割了好几道极深的口子。
利落快速到了个什么程度呢?等那人收起了尖刀,起身站起来好一会儿,李修柏才察觉到了手脚和脸上的剧痛,张嘴嗬嗬的嘶吼出声。
但就算手脚和脸上都如此剧痛,李修柏此刻也动弹不得分毫了。就算是想翻个身都是不可能的事了。
面上血肉模糊一片,有猩红的鲜血从额头上流了下来,泅湿了他的睫毛和眼睛,让他眼前看到的全都是一片猩红色。
李惟元看李修柏脸上的伤口肌肉外翻,想来往后就算是这伤口都结疤了,那也绝看不出他原来的样子来。“总算也是叔侄一场,你放心,我会让人一直跟着你,照料着你,必然不会让你这样轻易的死去。”李惟元此刻的声音此时都称得上是温和,但是听在李修柏的耳中,只觉得地狱恶鬼的声音也不过如此了,“待会我就会遣人送你去孙兰漪和淳于德现在住的地方,让你像个乞丐一样,待在他们两个人住的周边。也许孙兰漪和淳于德偶尔出门闲
逛的时候,看到你这个乞丐不能动,不能说,又面容尽毁,心中怜惜你,口中叹息一声可怜,然后还会施舍给你几两银子呢。”说到这里,他自己似乎也觉得那个想象中的画面好玩,就轻笑出声:“这种日日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跟她深爱的男人在一起卿卿我我,恩恩爱爱,或许往后他们还会生儿育女,可经过你周边的时候却是半点都认不出你来,这样的感觉想必会很不好受的吧?而且明明你自己心中什么都清楚明白,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动又动不得,能怎么
办呢?心中百爪挠心,日日痛苦,可还没有人会知道。别人只会觉得你是一个又脏又臭的乞丐,见到你都恨不能躲开,想必生不如死也不过如此吧?”
李修柏现在已经觉得自己生不如死了。他直僵僵的躺在地上,动不了,说不出话,脑子中想想李惟元描述的那个画面,只恨不能现在就死去。
身子动不了,那就咬舌自尽。但李惟元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沉声的吩咐旁边的人:“割了他的舌头。”
那人应了一声是,上前两步,手起刀落,李修柏只觉舌根剧痛,满嘴血腥。
“想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暂且先好好的享受享受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吧,也许等某一日我心情好,就会让你解脱了呢。”李惟元说到这里,不再理会李修柏,而是吩咐那人将李修柏送到孙兰漪和淳于德现在落脚的周边,又严令那人决不能让李修柏死了,随后他才走到衣架前拿了自己的玄色
羊绒鹤氅披了,最后看了一眼满身血腥,如一滩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的李修柏,随后他收回目光,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原来刚刚他就是在漱妆阁的内室,这会他通过漱妆阁前面的大堂,小伙计打起大门的帘子,恭送他出去。
谨言正手中拿了马鞭,站在马车旁边等着。一见李惟元出来,他赶忙的站直了身子,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子。
李惟元踩着马凳,矮身坐到了马车厢里面去。谨言随即也跳上了车辕,开始赶车,往家中走去。
但马车转弯的时候,李惟元闻得一阵糖炒栗子的香气,他忙开口让谨言停车,伸手掀开车帘子,下车亲自去买了一包糖炒栗子回来。刚出锅的糖炒栗子,极烫手,闻着也极香甜。李惟元手中捧着这包糖炒栗子,想起李令婉喜欢吃糖炒栗子,待会儿她看到他买回去的这包糖炒栗子,会不会对他笑,开口
叫他哥哥?
自周氏死后,这些日子李令婉就再没有对他笑过一次,也再没有开口叫过他一声哥哥了。但他很想念以往李令婉对他明媚如同花开一样的笑容,还有她叫着他哥哥时娇娇软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