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昭来飞霜殿时,青栀也把这事拿出来打趣,“皇上好不容易挑到吴氏这样的妙人儿,又颇为宠爱,谁知新欢竟不能一起带上,皇上心里,可有些遗憾?何况今年夏天本来该有选秀的,为了南巡也搁置了,皇上心里想必是更加遗憾。”
卫景昭却笑着说了句,“朕正琢磨着怎么寻个由头推拒了她,这孩子来得倒正是时候。”
青栀怔了怔,半晌才说:“皇上这话可是真心的?”
“在栀儿面前,朕没必要说假话。”卫景昭叹了叹,“朕也有朕的决断,好些事情,朕须得冷下心肠。”
青栀想了一会儿,迟疑地说:“那吴氏的这个孩子……”
“若是个皇子,便送去翊阳宫,若是个公主,给雅昭仪养吧,她没有孩子,太后又不喜欢她,深宫里也是可怜。”
青栀也明白,如果是皇子,凭太后对当年何雨深专宠孤傲的忌讳,一定不肯把孩子托付给她,公主的话,太后那边就随意多了。
卫景昭见青栀若有所思,拉过她的手,“你放心,朕的冷心肠,永远不会对你。”
青栀一笑,宛如盛夏里绽放的芙蓉,“我知道,景昭不仅要考虑后宫,还要考虑朝政,吴氏虽然娇俏,却有些媚得腻人,景昭把她当成个漂亮的花瓶儿,又要安平王夫妇的心,总是要多宠幸宠幸的。”
卫景昭多少有些心虚,毕竟彤史上的记载做不得假,自己有时候是真的受不住那份儿柔弱无骨的诱惑,“朕有时候想,你对朕的宽容,朕一定不能辜负。朕宠幸旁人,对别人还好,对着你,心中总是有愧似的。”说到这里,他把话题转了转,“南巡渐渐近了,敏恪本来高高兴兴,可惜昨天她母妃又拿出了那一套嚣张的脾性,朕想起念云的事还不曾同她算账,便一并罚了。”
青栀悠悠一叹,心中又重新掂量了一下吴锦织在卫景昭心中的分量。
不过如此而已。
虽说青栀也不高兴卫景昭总去吴锦织那里,但作为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也不嫌多,想翻谁的牌子就翻谁的,根本不需要与任何人交代,卫景昭的这一份愧疚,于青栀来说,已是弥足珍贵。
为着在青栀身上不发生吴锦织那样的尴尬,卫景昭来飞霜殿的这些时候都忍耐着,虽然与青栀同床而眠,彤史上却不曾记下一笔。
这样的事情其他妃嫔都不知道,只以为哪怕有了新欢,青栀这位旧爱也还在卫景昭的心间,除却太后,唯有白初微能够翻阅敬事房的记载,在人后偷偷和红昙感慨,“我常常感念她不与我争抢任何东西,你们许是会觉得我凭借资历和位份,不该如此卑微,可你瞧瞧这彤史,越是这样的时候,皇上留宿而不碰她,才越知她在皇上心里,已经占了这样重的分量,这偌大六宫,有些事真要计较起来,也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
好在青栀固然得宠,除了刚刚生产那阵子,从来不会占尽卫景昭的所有时间,只要有些头脸的妃嫔,这些时候都能与卫景昭见上几面,比之吴锦织把除却青栀以外的机会全占了,对于众人来说,能有眼下的情景,也是皆大欢喜。
而南巡的日子也终于定了下来,正是四月初五,太后原本也该同行,却因为老人家自觉身体委实不好,不大能受得住外面的风霜,执意留了下来。而皇子公主这边,虽然端婳还有两个月才满一岁,但这会子天气还不算太热,等到秋冬又冷了,青栀也接受定在这个时节——只消把衣裳和照顾的人带好,端婳虽然小,也没有什么问题。
何况这一路上因走得远,去时能看见春景,回时能赏到夏景,也是十分完满。
千里莺啼绿映红,初五这一天天气极好,晴空澄澈,万里湛蓝,青栀在上轿之前,远远地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是自己的哥哥与慕怀风站在一处。
显然傅青栩也在寻找自己的妹妹,因青栀仅次于柔贵妃,倒也很好找,兄妹俩遥遥地对视了一眼,见到对方安然无恙,也就放心了。
而站在一旁的慕怀风,因为卫芷吟的缘故,越发要避嫌,除了和青栩说话,其余时候只是盯着面前的道路。
他们都穿着大臣的服侍,显然并不是作为侍卫而存在。这样被钦点一同巡游的大臣,是十分有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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