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春羽却有些不好往下接话,毕竟照太后这么说,不管是哪一种,都会让宫里再徒生一些寂寞如雪的女子。
太后瞥了她一眼,已知在想什么,“春羽,你是不是也觉得哀家对旁人太心狠了?”
春羽忙道:“奴婢不敢。”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啊。”太后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知天命的伤感,“哀家已经这个岁数了,好些事情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和那些小姑娘折腾了,虽然确实属意傅青栀,也不可能在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下,等皇儿花费很多的时间去想通……”
卫景昭虽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却在赵和带回太后的话后,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赵和有些傻眼,他还和太后提议让她老人家亲自与皇上商量,毕竟这位爷不是前几天还在为出云阁有没有碳担心吗?
然而除了太后,恐怕没人能猜到,卫景昭心里想的是,他一定要忘掉傅青栀那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也不知是被下了什么蛊,被什么迷了心,这些时候卫景昭总是能在任何地方轻而易举地想起青栀。批奏折时,青栀在一旁磨墨;用膳时,青栀在一旁吃得香甜无比。就连去万寿宫给太后请安,路过凝碧池,他都能想起,当初青栀跳进去救启祯,之后被救起来,那副浑身滴水的柔弱样子。
作为一个皇帝,有这样乱心神的人赖在心中不走,实在不应该!
所以太后提的事真是正合他意,也许他有了新人,就再也想不起出云阁了。
“太后要为皇上挑世家女子”的新奇事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六宫。按照宫里的规矩,明年便是平嘉十五年,正好与平嘉十二年的选秀隔了三年。本来九月份宫中要来一批新人就已经让妃嫔们心生惆怅,忽然在此之外,又多了一些世家女子提前入宫,没谁心里能舒坦。
白初微更是有些齿冷地说:“且不说瑾嫔生了启安后就出了事,便是纯孝皇后也才亡故不到一年。虽然天家守孝都是一日算一年,但太后和皇上如此迫不及待地挑人进来,也太叫旧人寒心了。”
红昙很了解她,笑着道:“反正主子也不为这样的恩宠上心,何必管别人呢?何况咱们现在又有了四皇子,皇上怎样,主子就随他去吧。”
初微点点头,忽然说:“这些天忙着启泰的事,忽略了瑾嫔那边,冬天用的碳都送过去了吗?”
红昙的神色有些古怪,“送过去了。奴婢原也忘了,昨天才想起来,着人去内务府问了问,谁知内务府说,早在之前,赵公公就已经吩咐过了,说是万寿宫左近的小佛堂,还有类似出云阁那样的轩阁,只要有人,都送了碳去。”
白初微愣了愣,半晌才说:“皇上对瑾嫔,或许没有那么绝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为了生存和生活,忙忙碌碌的过程里,转眼就到了平嘉十五年新春。
绮华宫里被装点得富丽堂皇,盘龙的金柱明亮耀眼,一排二十四只蜡烛细细地燃烧着,轻烟缓缓散开,自是没有丝毫刺鼻的味道。针线局制出的地毯华丽喜庆,铺满了整个宫殿,踩上去悄无声息又触感柔软。那一排排的红木桌椅整齐利落,等着每一个如花似玉的未出阁的女儿。
因为素来年三十这天的宫宴,都是不让女眷列席的,而这次十分不一般,又有一些能与宫中妃嫔搭上关系的家庭,早已打听出来了太后的意图,所以都把自己的闺女打扮得粉妆玉琢,希望能一眼被皇上看中。毕竟这不是正经选秀,若是真合了眼缘,一举封嫔也不是没有可能。
等宾客几乎都到了,卫景昭也扶着太后从绮华宫门外缓缓走进,伴随司礼太监拖着尾音的“太后娘娘驾到”、“皇上驾到”,所有人都伏地跪接。
卫景昭在御座上坐下,淡淡地说:“都平身吧。”
“谢皇上。”
等大家都归座,有些胆子大的千金便开始偷偷打量着上首的那个人。
说起来到了今年,卫景昭已是三十三岁,但那一张俊朗的脸几乎没什么变化,甚至年纪为他增添了许多沉稳,使他身上的光芒更加夺目。卫景昭的眼有些微挑,生来就是一副倜傥风流的模样,神情却漠然,既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亦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举手投足之间,是浑然天成的风华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