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拿帕子捂着唇笑,“太后与娘娘自然是想好好护着我们生儿育女,可偏偏有一些不知福的人,怀了孩子还尽要往外跑。护不住自己的孩子,也是一种罪过啊。”
“怪不得呢。”青栀却忽然出声,接过了裴婉修的话,“怪不得昭仪娘娘这些时候潜心呆在甘泉宫。原来是因为先前昭仪乱跑乱吃东西生了病,导致敏恪公主不得不送去万寿宫打扰太后她老人家,娘娘觉得自己有罪,所以才在甘泉宫静心礼佛呢。”
裴婉修梗了一梗,这话原本就是自己挑起来的,青栀顺着她的话头,她根本找不出什么毛病,只得别过脸去对卢盈真道:“臣妾是听闻宫里的孩子若未见世面便离了人世,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或许还会在这宫中游离。作为母亲,该去小佛堂礼佛超度,孩子才走的安心。”
卢盈真皱眉,但想到裴婉修这么说很有可能有她的目的,便道:“从哪里听来的这样的事?宫里一向不信奉鬼神,不过为孩子超度也是母亲的一份心意。”盈真微笑地对青栀说,“你与孟才人一直交好,可以把这件事说与她听听。不过她现在还在静养,等养好了身子再去小佛堂也不迟。”
青栀一直静静地听着,此刻点到她了也不得不答话,“嫔妾听说万寿宫后面就有一座,平常也极是幽静,若是孟才人也愿意为孩子祈福,去那里倒是不错。”
盈真点点头,“这是自然,那边太后与诸位太妃也是时而会去的,与玲珑轩相去又不甚远。”
这是请安时的一个小插曲,几个人说一说也就过了。
从衍庆宫散了后,白初微坐上肩舆头也不回地走了。岚秋扶着青栀慢慢往锦绣宫走,见到此景不免说了句:“柔贵妃娘娘瞧着像是不大高兴。”
“能高兴吗,”青栀缓缓地解释,“今天皇贵妃的衣衫是杏色的,原就与皇后可用的明黄接近,上面还绣了牡丹。古人诗词里都有说,唯有牡丹真国色,又说,天下真花唯牡丹。牡丹自古以来都是与皇后的地位相配的。”
岚秋恍然,“小主这么说,奴婢便听明白了,皇贵妃这是示威呢。但是后来怎么柔贵妃却又说起了发髻?”
青栀便笑道:“不知我记得清不清楚,《中华古今注》仿佛有记载,说‘始皇诏后梳凌云髻,三妃梳望仙九鬟髻,九嫔梳参鸾髻’,今天皇贵妃梳的便是凌云髻,也是古时唯有皇后才能梳的发髻。”
岚秋听后不免有些叹惋,“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典故,奴婢读的书少,单这么看可真看不出来,难为皇贵妃与柔贵妃两位娘娘都懂。”
青栀道:“你既不想做皇后,也没有那样的闲暇去读书,自然不晓得。而这宫里迄今为止也只有皇贵妃柔贵妃去争那个宝座,她二人当然事事都要摸清楚,不然很有可能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宫里的女人们正在勾心斗角的时候,慕怀风在千里之外也夜夜不得安眠。他尽心尽力地安抚流民,既要防止瘟疫扩散,又要不断地去追查王颂岩。他每天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办完这一切事情回到京城,这会儿青栀一定已经知道了这件大事,在宫里还不定要怎么着急。
记忆里青栀清可见底的目光几乎成了一种鞭策,让他没日没夜地办公,只想给她一个完满的交待。
怀风的努力终于得来的回报是,平嘉十三年六月十日,王颂岩终于在处州府一处叫庆元的地方被抓捕。这件事以八百里加急的紧急程度上报至勤政殿,卫景昭知道后批下文书,道是王颂岩罪大恶极,着令带回京城,交由三司会审。
然而怀风到了此刻反而放心下来。他在抓捕王颂岩时,从他鞋底里查抄出一本缝进去的小册子,那册子载的是王颂岩行贿受贿的所有记录,上面果然并没有傅崇年。
比之其他,怀风想让青栀第一时间晓得这个消息,好放下心来。当下这位新任佥事道日夜兼程,竟然只花八天的时间便把王颂岩押解进京。
一时之间,慕怀风成了京城里最亮眼的光芒,谁都知道这个人年纪轻轻,已经有办大事的能力。此番去了一趟江浙,不仅救了一众百姓,还捉到了国之蛀虫。甚或有姑娘放出豪言,说是即便委身做怀风的妾,也心甘情愿。
卫芷吟病了十来天,到怀风回来这日终于好了。自己的丈夫多么厉害,又有多少小姑娘倾慕,她已经从下人口中得知。芷吟的心里一下好受了许多,她想,不管怎么说,自己才是他的妻子,若是能好好过下去,这一生一定也美满和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