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众官员一听不用请安,心中都有些忐忑,贞武昨日发作了揆叙、苏克济、苏瞻三名大员,差不多都是革职留任的处分,今日又不让他他们请安,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事情还没有完结?
巡抚苏克济忙上前给前来宣旨的胤誐扎了个千儿道:“十爷难得来太原一趟,可否让奴才一尽地主之谊?不知皇上昨晚歇息的可好?”
胤誐微微笑了笑,才道:“你小子少给本王拐弯抹角的,皇上说了,待周边府县官员赶来了一同召见,别东想西想的,都安心奉差。”
一听这话,众官员不由稍稍松了口气,看来,挪用赈灾钱粮的事情可能就此揭过去了,就在这时,胤誐又道:“皇上旨,宣太原府知府赵凤诏觐见。”
赵凤诏昨日在范家忙了一整日,皆未获得觐见的机会,原本已是沮丧到了极点,听的这话,不由喜出望外,忙上前跪下道:“微臣遵旨。”
揆叙、苏克济、苏瞻三人心里不由一紧,贞武召见过赵凤诏,定然是过问参劾一事?昨日三人都已被革职,可别再出什么差池,否则很可能就是革职永不叙用的处分。
贞武用过早膳,闻报赵凤诏再外侯见,便召了进来,待其请安见礼之后,他才开口道:“你再太原府知府任上多少年了?”
“回皇上。”赵凤诏忙躬身道:“已经十四年。”
贞武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却是诧异,这个赵凤诏何以在太原知府的位置上呆如此长时间,他可不是旗人,当下他便随口道:“太原府耗羡征收多少?”
赵凤诏原本以为贞武会过问他被参劾一事,没料到却是问起这事,不过此事亦是他最为得意之事,他忙躬身道:“回皇上,山西通省如今的火耗银征收按例为一钱,粮耗为三升,太原府是山西主要产粮区,粮耗亦为三升,至于火耗银,近年来,微臣皆只收取六分。”
一听火耗只收取六分,贞武不由来了兴趣,问道:“太原府治在阳曲,也就在太原城内,平日里迎来送往在所难免,火耗银收取六分,足够开支?”
“回皇上,官场一应往来,微臣是能逃则逃,能躲则躲。”赵凤诏忙躬身道:“不过,太原城过境官员颇多,有些是避免不了的,对于不足之开支,微臣通过加征煤矿的税赋来弥补,太原县的明仙峪石门矿和风峪大成矿皆盛产媒炭。”
原来他是转嫁到煤矿身上,不过,由此也能看出他并不贪,太原府是主要产粮区,四分火耗银,少说也有一万多两银子,对于山西的煤,贞武现在是毫无兴趣,再多也运不出去,必须得等到蒸汽机问世,铁路的开通。
微微沉吟,他才道:“你在太原府十余年,对当地情形以及晋商的情形应该相当的熟悉,朝廷鼓励晋商创办票号的消息,你应该听闻了,说说这事的利弊。”
听的这话,赵凤诏不由暗自欣喜,贞武这是在考较他?微微沉吟,他才斟酌着道:“山西人素来节俭,经商所得皆用于购地修宅,除此之外便是储存,富商巨贾之家皆建有银窖用于储藏银两,数额之巨,超乎想象,微臣窃以为,此实非朝廷之福。
鼓励晋商创办票号,既有利于商贸,亦有利于朝廷监督防范,若是能够循‘四大恒’低息放贷之例,实是造福于朝廷。”
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若说弊端,此举将促使晋商势力极速膨胀,西北边疆之商贸将尽操晋商之手,恐有尾大不掉之嫌,微臣妄言,晋商之富已远甚于朝廷,民富国弱,非国家之幸!”
贞武瞥了他一眼,暗忖赵申乔教子有方,赵凤诏的想法虽然有些片面,但能够有自己的想法,已很不容易,如今的官员整日里唯唯诺诺,人云亦云,毫无一点主见,况且,这年头,民富国弱,实非国之幸事。
至于西北商贸尽操晋商之手,他眼下还真是没法子解决,西北商贸,不仅要耐的住苦寒,还要熟悉路线,除了陕西,再无其他省分的商人能够插进来,晋陕的商人本来就是一帮,便是扶持起陕西商人又如何?
这事不在于分化,而是要善加引导,相比于开拓西北边疆,这事目前不值一提,先将晋商做大做强再说。
这话自然是不能对赵凤诏明言,微微沉吟,贞武才道:“去换身便服,陪朕出去微服私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