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终于沉下眉梢,垂目看她。
“还不承认?”凌若直视他的双目继续逼问。
那一双凤目之内,闪烁着点点星芒,而后,他轻抬起手来,按上凌若的眉心,凌若被他这动作弄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后退一步,他却趁机擒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跟前带去。
凌若被动踉跄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撑在他臂弯上这才稳住身形。
“做什么?”她冷着眉。
“是我又怎么样?不是我又怎么样?是你自己要求去的幻洞,我可曾逼过你?”男人凑近了她,眉目清冷,“你做什么,不做什么,向来都是随了你的主意,我何曾拒绝过你?成亲随你,去南林随你,就连复仇对付太子我也随你,如今又要入这洞中,桩桩件件我何曾违逆过你的意思?可就是这样还不够吗?”
“你要自由,我给你自由,你要习武,我帮你,可即便是这样也留不住你的心吗?”
他字字逼问,字字诛心,竟逼得凌若说不出话来。
她下意识还想退,却直接被他擒住双臂逼问,“看着我!回答我!”
凌若张了张嘴,他眸底的星芒像是隆冬寒夜闪烁的灯塔,从来到这个时代,遇见他的第一眼起,命运就仿佛将他们两个人紧紧捆绑在了一起,而这座灯塔竟成了她唯一依靠的存在。
她从不依靠任何人。
枪林弹雨、血雨腥风,前世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她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
她是上司眼中最出色的杀手,是同伴眼中羡慕的对象,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样只有命令没有自我的人生有多艰难。
她看多了贪婪,看惯了世态炎凉,在利欲熏心的世界里,从未见过有一个人像他这样,说好听点是幼稚单纯,说不好听点是蠢。
她以局外人的姿态看着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一次又一次的耍小脾气,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给一口糖就既往不咎的没心没肺,也看着他,幼稚又可笑的用行动宣示着主权。
她属于过他吗?
她谁都不属于,重活一世她只想不做任何人的傀儡,过自己的日子。
可偏生就是这个样子的他,这样简单幼稚又傻得像个孩子的他,让她不忍心去伤害。
人一旦有情,就会有束缚。
情,是身为杀手的死穴。
她看见过多少同伴倒在了“情”字上,看见多少人因“情”而死于非命。
更多时候,情给他们带来的只有致命,至于那些快乐,稍纵即逝,在漫长的人生里那些快乐又算什么!
可是,没有情的人生就像她的前世,到死都觉得凄凉。
人活一世,只有疲累没有快乐,又叫什么人生?
“所以刚才,真的是你?”她缓缓开口,眼神已趋于平静。
男人咧开唇角,冷笑了一声:“重要吗?”
是啊,重要吗?他逼问她这一切,要么刚才的那个人就是他,即便不是,他也是听到了她的话的,所以才会有突然而来的这些逼问。
凌若忽然就笑了一声,看着苏宴:“你不就是想让我说喜欢你吗?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的的确确不喜欢你,又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