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笑容依旧继续,走了过去。
“钱老大,我们的钱呢?想走可以,先把钱给我们再说。”对面一个手上和脑袋上都缠着纱布,粗壮无比的高个汉子瓮声瓮气地吼道,一句便将钱亮那颗滚烫的心浇得拔拔凉,身子一下僵在了那里。
“就是,就是,有人说他车上还有一百多万呢,哥们们,动手,抢了他,把车也开走,足够付我们的工资还有医药费了。”旁边的几个人也开始聒噪起来,人群蠢蠢欲动起来。
钱亮望着他们,一个一个地望过去,曾经那样熟悉的下属,如今却这样的陌生。而出奇地,他却并没有半点悲哀,相反,心底下绝望中却混合着说不出的苦郁——刚才他背叛了自己的兄弟,亲手砍下了他的一只手,而现在,这些兄弟同样背叛了他,还要抢他的钱和车子,腊月帐,还得快,对他来说,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讥讽。
“对,动手,他不肯交,我们就抢了他。”一群汉子哄然间动了起来,几个人抢过来便已经将钱亮摁倒在地上,十几只大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他的手表、手机、钱包、车钥匙,甚至包括皮带都已经抽走,而人群还不肯罢休,冲过去到他的车子里一通翻,终于将装着钱的密码箱掏了出来,一群人就如同一群抢食的野狗,疯狂地推搡撕扯着,甚至为了多分几个人大打出手,场面一片混乱。
最后,当那辆车子也被开走的时候,钱亮就那样躺在地上,听着汽车的咆哮声还有周围散乱的脚步,他突然间咧开了嘴,无声地笑了,笑得很惨淡,很凄凉。
而后,他就那样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尽管刚才并没有受什么伤害,只是被人推倒在地,可他整个过程中却没有半点挣扎。他突然间觉得累了,好累,好累,从下车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发现,这已经是他的终点,他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浩子,我对不起你。”钱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就那样任凭纷飞的大雪掩盖住了自己的身体,渐渐地,原本温热的身已经逐渐开始失去了温度,世界也开始变得遥远了起来,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了……
第二天清晨,扫街的清洁工在路口处的一个雪堆中发现了冻得硬梆梆的尸体,那是钱亮。与其说他是被冻死的,不如说,他是自杀的。
一夜的苦战,直到凌晨三点钟,所有的一切才宣告结束。
胡浩被送到了附属医院去,整整一晚都在破口大骂,他并不是在骂梁辰,而是在骂钱亮,骂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骂得嗓子已经哑得都已经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了,他依旧在骂,似乎要将心底处的那刻骨铭心的怨毒全都借着骂声发泄出去。
“别他吗骂了,有完没完?钱亮都已经死了,你还骂个屁!”门口被李铁安排来值夜的一个兄弟愤怒地吼道,恨不得用眼光杀了他。他就搞不清楚,辰哥干嘛要对这个人渣这么仁慈?不仅把他送到医院付了医药费,还派人守夜,一个落魄并且还曾经跟他们做对的江湖老大,值得辰哥如此对他吗?
“死了?亮子死了?怎么死的?是梁辰杀了他?我草你吗,梁辰,我这辈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胡浩猛然间就是一怔,而后身体不可遏制颤抖起来,还以为是梁辰做的,禁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那个兄弟一听之下就炸了,冲进来“啪啪啪”就是两个正反大耳光,打得他嘴角溢血,“草你吗的胡浩,你以为辰哥是你吗?实话告诉你,谁都没杀他,他是自杀的。昨天晚上他还没出大学城,就被你们那帮不成器的下属给抢了,连车都抢走了。大约是想不开,钱亮就自己躺在大雪地里活活地把自己冻死了。就这么简单。”那个兄弟甩了甩打得有些发疼的手,哼了一声说道。
胡浩听了这番话,木然地坐在床上,半张着嘴,脸上似哭似笑,半晌,仰天从嗓子眼儿里憋出一声尖锐的长嚎,“亮子,你这是何苦,这是何苦啊!”
然后,他一下便从床上跳了起来,居然唱起了歌,“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你为什么背着新书包……”
他疯了,真的疯了。
当这个消息传回朝阳武馆的时候,所有朝阳的高层们都短暂地沉默了下去,半晌没有人说话,吴泽把头埋得很低很低,可他当时无法不这样做。如果不这样做,他对不起李吉,对不起山子,对不起昨天晚上浴血奋战的兄弟们,毕竟,兄弟的伤痛与血,不是抢了胡浩和钱亮的全部身家就能换回来的,这与钱财无关。他必须这样做,尽管难受,却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