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
不过咬牙切齿之余,他心中亦难免有莫名的恐惧。
因为他很清楚,那莽将的实力远远在他之上,那一晚仅仅只是丢了一条胳膊,其实实属侥幸——看看他们三公子杨勉,丢了整个脑袋!
出于恐惧,其实他并不想再招惹那支晋军,尤其是那支颍川军,但杨雄命他们将周虎困在阳平,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周虎率军撤离。
『……大不了我不出战就是了。』
心中暗想着,乌木察立刻派人回覆姜宜,相约双方联手追击周虎军。
事实就像姜宜与乌木察二将所判断的那样,赵虞早就猜到了这二将会派遣追兵——毕竟近七千人的行动,实在难以藏匿行踪。
既然猜到后方会有追兵,那么赵虞理所当然要设下伏兵。
他命曹戊率三千颍川军先行,而他则率领剩下千余颍川军、以及韩郡守的近三千魏郡军在后,如此一来,只要后军响起厮杀声,前方的曹戊军就可以立即原地隐伏,伏击追击后军而至的追兵。
赵虞也不求杀死多少凉州军,只为惊退追兵。
丑时前后,在阳平西北方向约十几里处的地方,凉州军大将乌木察率七千凉州军,终于追上了赵虞所率的晋军。
赵虞也不惊慌,与韩湛一同率军继续朝前。
乌木察军追赶不休,旋即便中了曹戊军的埋伏。
双方雷声大、雨点小地打了一场,随后乌木察立刻撤退,撤退之果断,让牛横感觉意犹未尽——他还准备今晚再斩个敌军大将呢!
至于姜宜的骑兵,其实赵虞一行人倒也能听到周围有骑兵奔驰的动静,但却几乎看不到影子,仿佛这支骑兵只是远远跟着他们。
对此,韩郡守笑着赵虞说道:“将军,看来上一场夜战,已将这些凉州叛军下破了胆。”
赵虞微微一笑,下令道:“抓紧时间撤离!”
“是!”
事实上韩郡守猜测还真没错,姜宜、乌木察二将麾下的凉州士卒,确实是在之前那场夜战中士气大损,至今仍没能恢复过来,尤其是乌木察麾下的步卒,虽说勉强前来追击,但其实军卒并无斗志,于是乎,埋伏的曹戊军刚刚杀出,这些凉州军步卒便掉头就跑,根本不敢复战。
见此,乌木察索性也就撤兵了。
约半个时辰后,他与姜宜在阳平城西约十里处碰面。
姜宜质问乌木察为何不继续追击,后者如实回答道:“我军新败,士卒几无斗志,是故晋军伏兵杀出时,士卒纷纷畏惧而逃,无法禁止。”
姜宜打量了几眼四周乌木察军士卒垂头丧气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叫这些士卒以这般状态去追击晋军,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想了想,他问乌木察道:“我欲尾衔周虎,你如何打算?”
乌木察回答道:“事到如今,唯有先攻取阳平,随后……等待世子的命令吧。”
姜宜点点头,告别乌木察,率领骑兵追击晋军而去。
差不多天蒙蒙亮时,赵虞已率领着这七千晋军撤退至元城一带。
而此时姜宜也赶了上来,率领四千骑兵就跟在这支晋军身旁,两军仅相隔不到一里之地。
见此,韩郡守提醒赵虞道:“天色已大亮,我等应警惕这支骑兵……”
但赵虞倒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骑兵与骑兵是不同的,薛敖率领的太原骑兵,是那种善于冲阵的骑兵,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主将武力无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太原骑兵的甲胄防御能力不比步卒差多少。
而姜宜所率领的凉州骑兵,则是那种善于牵制的骑兵。
说实话,这种善于牵制的骑兵很难缠,追又追不上、赶又赶不走,作战方式好似钝刀杀人,足以让人气吐血,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骑兵欠缺‘一锤定音’的杀伤力。
就好比眼下,在没有其他友军的情况下,赵虞不认为这支凉州骑兵敢直接冲他们的队形。
而事实也证明,姜宜所率的这四千凉州骑兵还真没敢直接冲晋军的队形,只是沿途咬着晋军,时不时朝晋军发动一拨骑射。
这种程度的攻击,充其量也就只能对韩郡守麾下的魏郡军管用,而对于曹戊麾下的老卒,说实话没多少大用。
当然,这并不代表赵虞轻视这支凉州骑兵,恰恰相反,他一直警惕着这支凉州骑兵。
就比如,曹戊所率领的四千余颍川军,一直都处于靠凉州骑兵的一边,一旦凉州军发动袭击,曹戊军只要一转身,便可以立即接战。
也正因为看出了这一点,姜宜几次想尝试冲阵可最后都放弃了。
巳时前后,赵虞率七千晋军抵达元城境内。
此时的元城已落入凉州军的手中,赵虞也没打算去夺城,直接折道往北,投奔馆陶。
而姜宜所率领的四千余凉州骑兵,依旧一路跟着他们。
下午未时前后,赵虞率军堪堪抵达馆陶境内。
馆陶,位于元城北面约六十里左右的地方,相比较周边郡县,其实这座城倒也不算十分繁华,至少相比较邯郸、梁城、临淄等城远远不如,但有一点它十分特殊:馆陶有晋王室的狩猎围场,还有一座行宫。
但凡狩猎围场,平时都有军队驻扎打理,既然有驻军,那就肯定有军营,用齐全的应用之物。
当然,这些并不是褚燕那一晚决定撤至馆陶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馆陶乃是祥瑞公主的汤沐邑——说白了就是公主的地盘。
因此褚燕便率军撤到了馆陶。
待赵虞率领的晋军撤至馆陶境内时,馆陶也得到了消息。
于是褚燕立刻亲率三千军队出城接应赵虞。
此时,那姜宜这才率领四千余凉州骑兵缓缓退去。
待众人进城之际,褚燕笑着对赵虞说道:“前一阵子在邯郸时,凉州军诈称将军已战死于东武阳,我就知道,咱们大首领哪有这么容易死?”
听到褚燕的话,在旁的黑虎众哈哈大笑。
此时,韩郡守心忧邯郸,急切地问褚燕说道:“褚将军,不知邯郸现下情况如何?”
“不妙。”
褚燕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赵虞,旋即摇头说道:“那晚我率军突围后,曾派旅狼回邯郸打探,据旅狼回报,他亲眼看到凉州军攻入城内……”
韩郡守欲言又止道:“太子……”
“……”褚燕无声地点了点头。
从旁,赵虞又问道:“其他人呢?”
褚燕当然明白赵虞口中的‘其他人’指的是谁,点头说道:“将军放心,公主与邹夫人、王夫人,以及太师府绝大多数的府人,皆安然无恙……”
他口中的两位夫人,便是邹赞、王谡的夫人。
“唔。”赵虞点了点头,心下松了口气。
在进城的期间,褚燕私下对赵虞说道:“昨日有邯郸派人前来下诏,诏令中称,太子李禥勾结将军你图谋不轨,欲加害天子与三皇子李虔,杨氏兄弟遂带兵勤王……”
赵虞愣了愣,旋即失笑道:“好家伙,那杨雄居然想出这么蹩脚的理由,简直就是侮辱世人的智商啊……”
不过褚燕却没有笑,压低声音说道:“关键在于,太子在畏罪自杀前,写下罪状承认了此事。”
“……太子死了?”
赵虞双目微微一亮。
褚燕重重点了点头。
见此,赵虞面具下的脸上露出几许玩味的笑容。
太子李禥死了……
而三皇子李虔背负弑兄的恶名,也离死不远了。
虽说李禥、李虔兄弟二人的死活他其实并不在意,但他着实很好奇此时此刻那位晋天子的心情。
堂堂一国君主,却沦为阶下囚被儿子软禁,而为了争夺皇位大打出手的两个儿子,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很快就要死了,也不知那位晋天子如何看待此事。
一想到此事,赵虞便恨不得立刻攻下邯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