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贼就知道是薛敖麾下的太原骑兵,立刻就会逃之夭夭,就算薛敖能追上去杀死一部分贼卒,却也无法改变整个局面。
“让各县县军出兵驱逐如何?”王谡在旁建议道。
“各县县军?”章靖皱了皱眉,显得有些犹豫:“那些新征的县卒,至今不过操练了两、三月而已,有的甚至才刚刚开始操练,此刻就叫他们出击剿贼,恐怕……”
听闻此言,王谡摇摇头解释道:“我不是叫他们出击剿贼,而是叫他们驱逐境内的泰山贼。……据我得到的消息,此次四处出击的泰山贼,大多都是五百人、千人左右的小股兵力,倘若我等派遣军队,未必不会重蹈去年秋季的覆辙,疲于奔命,既然如此,不如叫各县的县军出击驱逐,一来可以趁机练兵,二来可以分担我等的压力,倘若遇到难以对付的贼军,再由我等派兵也不迟。……我觉得吧,各县县卒虽弱,但泰山贼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唔……”
章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也觉得五弟的这个主意不错,既能锻炼各县的县军,又能极大分担他们的压力,可谓是一石二鸟。
“那就这么办吧。”
见薛敖也没有提出异议,章靖拍案作出了决定。
当日,薛敖与王谡便返回各自的驻城去了,前者返回济北郡的卢城,而后者则返回琅琊郡的东莞县。
至于章靖,他则立即以陈太师的名义向泰山周边各郡县下达命令,令各县派县卒驱逐各自境内那些劫道的泰山贼。
他也不强求各县县军此番出击驱逐泰山贼能打出什么漂亮的成绩,毕竟就像王谡所说的那样,他的主要目的是让各县县军得到练兵的机会,为接下来几个月联合围剿泰山贼做准备,同时也希望借助各县县军的兵力遏制泰山贼的气焰。
因此总得来说,他觉得这道命令还是比较稳妥的。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仅隔三日,他便收到了一则噩耗:北海郡朱虚县县尉张熙,率两千名县军驱逐境内泰山贼至南边的箕屋山一带时,不幸遭到贼军伏击,情况不明。
得知消息的章靖心惊不已,立刻派陈玠率军前往箕屋山一带救援,同时,他生怕贼军趁机袭掠朱虚县,又派夏侯鲁率军增援该县。
足足过了一日,大将陈玠派人送回消息,待等他率军赶到箕屋山一带时,朱虚县县尉张熙的两千县军已经溃败,两千县卒只逃出了三百余人,其余要么是被泰山贼所杀,要么是投降了泰山贼,就连县尉张熙本人,亦被吕僚军擒获。
而让章靖感到疑惑的是,击溃了两千朱虚县县军的泰山贼,并未趁机袭掠朱虚县。
『怎么会这样?为何泰山贼不趁机袭掠朱虚县?』
章靖倍感惊疑。
隔日,待陈玠无功而返回到临淄后,章靖急招他询问究竟。
陈玠解释道:“据那些侥幸逃出来的朱虚县县卒所言,他们应该是中了泰山贼的诱敌之际,他们追击的那股泰山贼,应该是贼王吕僚的部下,他故意叫麾下贼卒露出败象,引诱张熙追击,将其引导箕屋山一带,等到张熙发觉自己追敌过深,想要后撤时,他已被贼王朱武的贼军断了后路,两支贼军前后夹击,张熙是故战败。”
“……”
章靖满脸惊疑,隐隐已感觉有点不对劲。
无论是贼王吕僚的诱敌深入,亦或是贼王朱武恰巧领兵出现,断了张熙张县尉的后路,就仿佛泰山贼……早有准备?
『是巧合么?还是说泰山贼确实早有准备?』
在大将陈玠退下之后,章靖坐在屋内若有所思。
此时的他,还吃不准到底什么情况,但过不了几日他就明白了,因为他随后的十日里,各县派出驱逐各个小股泰山贼的县军,接二连三地遭到了大股泰山贼的伏击,损失惨重。
这下章靖终于明白了:泰山贼确实是在有预谋地伏击各县县军,这群山寇,似乎早就料到了!
四月初二,王谡再次来到了临淄,与章靖商量对策。
相比较前一回,今日王谡见到章靖,未免有些尴尬,毕竟叫各县县军出击驱逐那些劫道的小股泰山贼,借机锻炼各县县军,这原本就是他提出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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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泰山贼早防着这一举措了,各县县军才刚刚展开驱逐的行动,就遭到了泰山贼早有预谋的迎头痛击,致使好几个县的县军损失惨重,兵力损失一下子就超过了万人。
这下好了,趁机练兵的目的没达到,反而让泰山贼锻炼了一波贼军,收获了大量了兵器与甲胄。
不过即便尴尬,王谡还是向章靖提出了他的看法:“我等小瞧泰山贼了,他们在分兵劫道之际,就已猜到我等已下令各县县军驱逐他们,是故他们将计就计,反过来伏击了各县的县军……”
“唔。”
章靖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其实这会儿他已有点迷茫了。
他们兄弟三人,名扬天下的陈门五虎中的三人,居然被泰山贼给压制了……
倘若像去年那样,泰山贼只是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压制他们,章靖倒还可以接受,可近半个月的交锋,足以证明他们在策略上被对方给压制了——对方早在分兵劫道之际,就已猜到了他们后续的反应,亏他们前几日还一脸自得得想拿那些小股贼军锻炼各县的县军。
『是何人?是何人在被泰山贼出谋划策?是那申虎么?莫非那申虎此刻就在泰山贼之中?』
站在屋内看着泰山方向,章靖心中惊疑不定。
他断定泰山贼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否则,就泰山贼那几个所谓的贼王,似周岱、朱武、王鹏、丁满、陶绣几人,就算再加上一个前江东义师大将吕僚,就岂能在智略上领先于他们?——倘若周岱那几人果真有这个本事,当年就不至于仓皇地逃到泰山。
然而那高人是谁?真是那头‘申虎’么?而这头申虎又是何人?
越想章靖的面色愈发凝重,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倘若泰山贼这次的反常果真是受到了那‘申虎’的指点,那么,这头‘申虎’无疑就具备着足以与他们陈门五虎匹敌的智略。
……就像击败了他四弟韩晫的另一头猛虎,新江东义师的首领,赵伯虎。
问题是,赵伯虎有兄弟么?还是说,‘申虎’其实是另一个赵姓子弟?与赵伯虎其实并无关系?
『算了,这个等父亲来了再说,还是先想想当下的事吧……』
摇摇头将心中某些想法抛之脑后,章靖静下心来,聚精会神思索对策。
尽管一时不察被泰山贼占了些便宜,但总得来说,章靖并不认为泰山贼有扭转败局的机会,毕竟对方不事生产,没有稳定的粮食来源,这是极其致命的弱点。
简单说,只要他山东能撑住,保持目前的局面拖个一年半载,泰山贼必输无疑。
当然章靖并不想再拖个一年半载,就像赵虞所判断的那样,去年他们就决定要在今年上半年发动对泰山贼的全面围剿,花三到四个月的时间将泰山贼一网打尽,争取在九、十月份彻底结束这场仗,继而赶在入冬之前率得胜之师挥军南下,直抵江东。
在这种情况下,章靖自然也希望在陈太师返回临淄之前,沉重打击泰山贼的气焰,为接下来的全面围剿做准备。
然而,如何沉重打击泰山贼的气焰呢?
基于泰山贼对各县县军的伏击,章靖也想到了应对之策。
那就伏击嘛,那就打嘛。
只要泰山贼敢出现,他们兄弟几人又怕过谁?
两日后,薛敖、章靖、王谡再次集聚临淄,准备利用即将来到了春耕之事,反过来伏击泰山贼。
兄弟几人断定,泰山贼绝不会让山东各县安安稳稳地进行春耕,多半会利用此事,假意袭击,再次引诱各县县军追击他们,好趁机伏击于半路。
既然如此,他们索性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