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郁秘书很轻易就见到了办案人员,但不管我们如何说,他们都坚决不肯放人。其中一个警察鹰鹫一样的眼盯着我看半天说,要放人,除非局长亲自打招呼。
市局局长的电话死也打不通,我们找到他的办公室,房门紧闭,敲半天半点动静也没有,不知道里面究竟有没有人。
郁秘书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陈县长,我也没办法了。你看怎么办?”
我心急如焚啊,小姨关在里面,外面还有孩子。这样的生离死别,人间悲剧,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我后悔不该找小姨帮忙去找名单,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小姨是如何拿到名单的。
站在市局局长的门口我想,要是交了名单就能保小姨无事,我绝对毫不犹豫把名单交出来。不管如何,拿到名单再作下步打算,是当之务急的事。
于是又调转头去找办案警察,要求与小姨见面。
警察冷笑着说:“听说你是个副县长,一点法律也没有么?蒋晓月现在是嫌疑人,侦查阶段除了律师外,不能会见任何人,不懂吗?”
我脸上一阵发热,心里怒骂道:“我日你先人,这点屁事,拿着鸡毛当令箭,难道还要砍头不成么?”
心里在骂,脸上却丝毫也不能表现。尽管他的揶揄让我无地自容,但为了小姨,什么样的委屈我不能受呢?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们的这个嫌疑人,家里还有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你总让她给我们交代一下吧?要不,孩子出了事,谁也负责不起。”我软中带硬,目光炯炯有神,盯着警察说:“法律也不外乎人情。再说,你们在现场看着,还怕什么?”
郁秘书跟着敲边鼓说:“也是,小孩子的事,就是天大的事。怕出事啊,出了事,怕是天王老子也跑不脱。”
办案的警察犹豫了,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说:“我要请示一下。”
他出门去打电话,我和郁秘书相视一笑。
隔了一会,他捏着手机进来说:“就给你们五分钟,多一分钟都不行。”
我连声答应,别说给五分钟,现在这种情形,哪怕就是看一眼,我也心满意足。
办案警察把我们带到一个会议室等,不一会,小姨就在两个女警察的陪伴下,低着头进来了。
一天一夜的时间,我的小姨几乎枯槁得失去人形。
她头发蓬松,目光迟滞,脸上罩着一层冷灰色,一件来不及换的居家衣套在她瘦弱的身体上,像一棵迟暮的老树上挂着一件衣服。
我眼眶一热,差点要流出泪来。
小姨看到我,脸上浮上来一丝微笑,转瞬即逝。
女警吆喝道:“五分钟时间,有话快说。”
她们没有退开,一左一右站在小姨身边,板着一副脸,千刀砍不进的样子。
“你来了啊,小风。”小姨微笑着说,手指在会议桌上轻轻敲了几下:“你放心,没事的。”
她反而来安慰我!我终于没能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男子汉,坚强点。”小姨严肃地说:“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使劲地点头。
俗话说,官法如炉!任铁打的人,只要进了这个地方,到头来都一样的灰飞烟灭。我小姨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一辈子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如今沦为阶下囚,叫我如何不伤心。
当然,我知道我的小姨是个美丽的坚强女子,她能掂得清孰轻孰重!这与我小姨的出身有关系。我小姨生下来被人遗弃,自从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她所表现出来的坚强,就是我等须眉,不一定能与之比肩。
“我儿子还好吧?”小姨轻声问我,眼睛眨了几下。
“在微微家里。”我说,无限抱歉:“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他。”
“微微是我叫去的。她一个小姑娘家,为难她了。”小姨轻声地喟叹。
“没关系。我们是一家人。”我说,忍住想哭的冲动,伸手去握小姨的手。
小姨的手冰凉无比,毫无血色。
突然感觉手心里一动,抬眼去看小姨,她正微笑着看我。
小姨在我手心里写字。
我凝神静气,心随小姨的手指一笔一划的走,终于得出一句话:名单在儿子的奶夹里!
“记得帮小孩子洗澡。他是个爱干净的人。”小姨放开我的手,娴静地微笑:“他的衣服也要勤洗,特别是奶夹,我儿子有吐奶的习惯,一天不洗,有味道。”
我使劲地点头,终于没忍住,让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
小姨伸手替我抹去泪水,嗔怪地说:“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的,没出息。”
她站起身,对女警说:“我说完了,走吧。”
两个女警,又一左一右夹着小姨离开。我看着小姨孤独的背影,眼泪像决堤的水一样,哗啦啦地流出来。
郁秘书推了我一把说:“走吧。”
我起身,擦干眼泪,仰首挺胸从公安局出来。
出了门,我对郁秘书说:“谢谢你,郁秘书。我得去看我小姨的儿子,不能陪你了。”
郁秘书抱歉地说:“不敢。没办好事,不好意思啊。”
“不关你的事。”我认真地说:“麻烦你回去把情况给何书记汇报一下。”
“会的会的。”郁秘书一脸的歉意,钻进车里,一溜烟跑了。
我叫过余味,让他自己去找地方休息,车子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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