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已经在催她快些上车,晚了就来不及了。她抬步往马车处走,只扔了一句话给孟书玉:“她不是我的丫鬟,她是惊鸿夫人。”
孟书玉最初还没反应过来,待孟夫人和白鹤染的马车已经先走,孟老爷也在催着他上车时,方才恍然。只是这一恍然,整个人就像忽然被定了一身,一下子就定在了原地,再也迈不动脚步,任由孟老爷怎么喊,都喊不动他。
孟老爷无奈,只得下了马车走到他面前,皱着眉低声问道:“你在干什么?”一边说一边还往孟夫人马车行去的方向望了一眼,他刚才看到了,白鹤染临走之前说了一句话。
“父亲,你说究竟是咱们想要给姐姐报仇,她好心帮忙。还是她自己想要做什么事,咱们正好给做了桥梁?”孟书玉看向他的父亲,小声问道。
孟老爷听得直皱眉,反问孟书玉,“不管是哪一种,最终所指向的那个人,是不是我们的仇人?如果是,那是我们主动还是她们主动,又有什么区别?莫非你以为只凭我们孟家,真能报得了你姐姐的仇吗?”他抬手去搓自己的脸,“书玉啊,你姐姐是死在国君手里的,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为父在许多年以前,曾与一位郡主谈婚论嫁……”
白鹤染自是不知在后面的车里,孟老爷把当年与淳于蓝那些事情讲给了孟书玉听。她只知道孟夫人一遍一遍不停地同她说:“进了宫以后,一定要紧紧跟着我,不能乱跑,不要乱看,更不能随便与人说话。如果有人问你什么,你能避就避,实在避不过了就含糊做答,总之凡事都要留个心眼,不要跟那些人说太多的话。还有一会儿见了你姑姥姥,你只管磕头祝寿,其它的什么也别管,她若问你什么自有娘亲替你做答,你听着就行。”
她点头,什么都依孟夫人的。
歌布皇宫今日布得喜庆,下马车时,听到有夫人小姐凑在一处闲聊,说的是:“贵太妃真是好福气,每年寿辰国君陛下都少不了办一场宫宴,就是图个热闹,为了哄她老人家开心。”
“可是贵太妃真的开心吗?”有人对此提出质疑,“去年寿宴上我瞅着贵太妃就不是太高兴,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后来说是身子不好,乏了,先回去休息。可据说回去之后又叫了罗安公主和广平郡主到安宁宫里去用宴,席间太妃开怀大笑,那才叫真的高兴。”
有人叹气,“到底亲生的跟亲养的就是不一样,罗安公主是贵太妃的亲生女儿,那是身上掉下来的肉,肯定是打从心里往外都疼的。这也得亏生的只是位公主,要是当年生的是皇子,只怕如今就没有这般景象了。”
“这话可不好说。”有人提醒道,“人多口杂,万一传扬出去,可就要酿成大祸了。”
可说这话的人却浑然不觉,也不在意,反而说得更来劲儿:“大祸?呵,当年把月儿送进宫就是最大的祸,还能有什么祸是比这个更大的吗?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女儿,我当宝贝一样捧在心手里养了十七年的闺女,我乐呵呵地把她送进皇宫,以为凭她的姿色与家世,就算不争个后宫首位,至少也会是四妃之一。结果呢?四妃之一是拿到了,皇子也生下了,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个孩子他根本就……”
话说到这儿,嘴巴被人死死地捂住了,是站在她身边的丫鬟捂的。那丫鬟一边捂着自家夫人的嘴一边跟身边的几位夫人小姐偿说:“对不住,真是对不住,我家夫人最近身子不好,昨儿还发烧来着,可能是烧糊涂了,说的都是糊话,各位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千万千万。”
丫鬟是真急了,今儿是宫宴,是国君陛下为贵太妃办的宫宴,这来来往往的都是些京中旺族,万一这话要是被传了出去,再传到国君陛下耳朵里,她们家可就要完了。
可是听到的人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呢?这样的话太敏感了,不往心里去的才是傻子。
不过人们也安慰道:“放心吧,就算传了出去也没怎么样,这话又不是孙夫人一个人说,现下京中大街小巷可都在传着的,查不到孙夫人头上。”这人说着话就叹气,“唉,我家里也有女儿送进了宫里,虽说只是个庶女,可庶女也是我们吴家的人,若真出了事,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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