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的?”白明珠傻了,口中一直呢喃的就只是这么一句。先前那些或坐于她身侧或坐于她身后的妃嫔们,原本还用刀子一样的目光去剜她,因为后宫多年无宠,所有人都是在原地踏步没有进取,偏偏她白明珠一跃成为贵妃,谁能不恨?
但这会儿人们的目光就都转为同情和嘲讽了,原来骄傲得跟只公鸡似的白明珠,竟是以这种方式被封的贵妃,那就可以理解了呀,她们也就不用生气了呀!
自古以来公主和亲,除非其母已经位高权重,否则都会象征性地给你晋封的。当年二公主的母妃虽说没有晋位份,但那是因为她已经是四妃之首,且贵妃位上有人,不可能再晋。不过还是给了封号的,也算是一种抬举的意思。
如今六公主出嫁寒甘,给白明珠一个贵妃虽然是让她占了些便宜,不过这种便宜愿意占就占吧,反正只要女儿出了嫁,在宫里混得好不好,可不是她白明珠说了算。
一时间,这些宫妃们再度斗志昂扬,似乎又找回了许多年前宫斗的乐趣。
但是君长宁不干了,她“嗷”地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直指着天和帝就问:“父皇您在说什么?长宁怎么听不明白呢?宫宴开始之前您不是这样跟长宁说的呀?昨天把母妃从冷宫接出来的时候,您也不是这么说的呀!您说不让我去和亲了,要送白鹤染去,怎么到了今天就变了呢?父皇,是不是刚刚你们出去她对您说了什么?您可千万不能受她的蛊惑啊!”
“胡闹!”天和帝勃然大怒,“朕要如何安排、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干预,送谁去和亲,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还有你说天赐公主蛊惑朕,更是一派胡言,说朕要把她送去和亲,也是最无可能之事。她是你十哥的未婚妻,怎么可能再嫁他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君长宁疯了一样大叫,“您之所以把十哥和九哥赶走,就是为了今日能够没有顾及地宣布这场婚事,这件事情跟我无关,不是我要嫁啊!”她一边说一边还摇着白明珠,“母妃,母妃你快说句话,事情不是这样的,事情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你快跟父皇说说,真不是我要嫁寒甘,我怎么能嫁去寒甘呢?我不干!”
“放肆!”一声厉喝又起,这一回是陈皇后,“公主和亲乃是国中大事,亦是东秦千百年来的传统。从前二公主都能义无反顾地走上和亲之路,你的那么多姐姐也都嫁到了不同的地方去,所有公主都可以,为什么你就不可以?你有什么出奇的?”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君长宁疯狂地叫喊,看在下方宾客眼里,这就跟个市井泼妇没什么两样。“所有公主都去和亲了吗?那为什么你不把你的女儿送去?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明明你的女儿还好好的住在宫里,你身为皇后就应该为所有人做个表率。”
陈皇后一下就笑了,“还知道本宫是皇后,看来还没疯。那本宫便告诉你,不嫁灵犀,并不全是因为她年纪尚幼,没有及笄。而是因为她是本宫所出,所以她同你的身份就是不同的。她为嫡,你为庶,本宫为后,你生母为妃,庶在嫡下,妃在后下,嫡所享有的最好的,就是庶出这辈子都看得见却摸不着的奢望。本宫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下方,红氏悄悄说了句:“这位皇后说话还真是狠啊!明明知道六公主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嫡庶之分,偏偏她就把这个话给说了出来,可谓是打脸打得生疼了。”
确实生疼,君长宁一向不愿被人提及她是庶出,就算明明是,也不能在她面前说。
她这人对嫡庶之分是很在意的,就算别人没觉得怎么样,可是在她心里,就是所有人都看不起她是庶出,看不起她的生母只是个嫔位。特别是白明珠进了冷宫那些日子,她几乎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就怕遇着个谁被人议论。
结果今天陈皇后当众把话说得这般难听,气得君长宁几乎崩溃,就听她突然发出狮子吼一般的大叫,然后奔着陈皇后就冲了过去。
下方宾客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六公主果断泼辣,居然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打皇后!
可惜,皇后哪是那么轻易就打得着的,无数宫人迎着君长宁而去,生生把她挡在了三步之外。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若夕还冷冰冰地怼了她一句:“六公主,请您自重。”
君长宁气得快没了魂儿,她质问天和帝:“父皇,您就不怕我把那件事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