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染一行离开了本河村,将这里的一些都交给了府尹衙门。
这是君慕息的意思,用他的话说:“府衙就要起到府衙的作用,我们已经做了开头,也走完了过程,只剩下收尾。如果他们连收尾都做不好,那这个府尹他也不用再做下去了。”
出村路上,白鹤染悄悄滴了一滴血在必经之路上,从此这条出入本河村的路将不再被毒物侵扰,这是她最后能为本河村做的。
晌午时分,一行人继续赶路,刀光把那蛊师给带上了,二人共乘一匹马,落在了最末位。
君慕息问白鹤染:“你不开心?”
白鹤染点头,“确实不太开心,因为人性复杂,我有的时候总想往好处去想,可到头来现实总是泼我一盆冷水。所以我就想啊,是不是我这辈子活得太佛了,总奢望天下太平,总想多看到人性光辉的一面。可事实上哪有那么多闪光点,干净的外表下面,掩藏着的多半是肮脏和龌龊。这些我原本懂得的,可是活着活着就给活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以至于忘了去思考人性,忘了人性本恶。”
“说什么胡话。”君慕息皱眉看她,“你才多大,哪来的这些个心思?还这辈子活得太……太什么来着?”
“太佛。”她老老实实地答,“太佛,意思就是总想着尽人事听天命,可事实上,人事是尽了,天命却总不遂我意。四哥我跟你说,我以前真不是这样的,我以前从来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好人,更从来不奢望那些坏了良心的畜生能有一天真心悔改。这要搁我以前,我报什么官啊,我跟着那养蛊的一起把他们全村儿都给毒死。可我如今却想着让官府只把该杀的杀了,其它不该杀的抓起来,然后改造他们,等他们刑满出狱的那一天,就可以开始全新的人生。四哥你说我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我怎么会有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你赶紧的,打醒我。”
君慕息对她简直是无奈,“阿染,你是有多不相信我们的地方官员?他们怎么就不能让那些入了牢狱的人有一个全新的人生呢?”
“四哥你信吗?”
“我……罢了,我也不信。或许你说得对,可是该做的还得做,总不能真把他们都给毒死。还有你,什么这辈子上辈子,难不成你真有上辈子?”
“我说有,你信吗?”她挑眉看他,“四哥,我若说我有上辈子,你信不信?”
“……信。”他展了一个和煦的笑,“只要你说,四哥就信。”
“那就信吧,信着信着,就成真的了。”她低下头,看着下方的路,脑子里关于前世的记忆匆匆闪过,竟有一些已经淡得快要忘记。可是她才来了多久?半年多,从初春到入秋,一个四季都没走完,就已经开始渐忘上一世的记忆,这不是好现象。
“阿染。”俊马疾驰,却从她身侧伸过一只手来,“阿染。”
“啊?”她微怔,偏头看他,半晌,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四哥,别担心我,我不怕。”
“我何时说你怕了?”他问她,“阿染,你真的怕么?你在怕什么?”
“我在怕……”她说不出,“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可能是怕迷失,怕活来活去,忘记了真实的自己。怕绕来绕去,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生都耗费在家族内斗之中,今生还是前世的重复,那就枉费老天爷待我好一场了。”她抽了抽手,没抽回来,“四哥,真没事。”
他终于将手松开,面色隐忧,“阿染,如果真不快乐,那就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过活,没有人会阻拦你,凛儿也会帮着你,我同老九也会站在你这一边。就像那本河村发生的事,若你觉得那蛊师做得痛快,便跟着他毒上一场,也未偿不可。”
“未偿不可吗?”她笑着看他,“你可是东秦皇子,却在教唆我罔顾人命?”
他亦回了个笑来,“阿染,你纠烦于人性,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我性情所致,活不出精彩纷呈,若是你和凛儿能,四哥愿拼上一切,给你们托出个锦绣江山来。”
她低头骑马,许久不再说话,心里想着这是何苦呢?可却开口劝不出来。
对于君慕息,她该说的该劝的已经做过太多了,如今已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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