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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蓝的天空上, 被人拿着白色画刷,阔气地从左划到右,出门的人们抬头便能看到那浓墨重彩的手笔。
风从四季常青的树叶间刮过,偶尔卷下点绿色的落叶, 这南方的秋天便裹着厚厚的伪装来悄悄跟大家打招呼,等到你不注意时, 又不知什么时候会从你眼皮子底下悄悄完成和冬大爷的交接。
四四方方的开阔建筑外修了几条环境优美的小路,圈出一个适宜漫步的小花园。
外面的车子几乎不会开进来,哪怕马路铺的平平整整,也没几个人会不识相地扰了这里的安静。
毕竟, 谁也不能确定将来老了, 要住在里面的人会不会有自己。
萧时歆就是挑在这样一个日子到了这家疗养院。
她神色清冷,一身穿着更是隐约透出她非富即贵的身份,按理说不会有太多人在路上看到她会选择上前攀谈。
偏偏一路上见到的许多个小护士,连同路过的护工,都会朝她露出个笑容,有的甚至还开口喊她一声:“萧总。”
显然,她是这里的常客。
直到她熟门熟路地在某间病房前停下,里面的单人床床尾被子叠成了相当有水准的豆腐块, 而原本应该安静在房里某处看书的身影却遍寻不到。
床前的桌上插了两支摇曳的白百合, 让房内透出一股悠然清香的气息。
身后有个熟悉的中年女人声音响起:“萧总?又来看您母亲?我听云姐说今天不错, 她心情也好, 刚才就让云姐推出去转转了。”
萧时歆转过身,见到一个拎着干净洗脸盆的中年女人,是隔壁房间的护工——冲她点了点头,简单道了声谢,便重新往楼下走去。
小风徐徐地从花园里穿过,给这不冷不热的季节添了点凉爽。
萧时歆是在楼下小喷泉池旁边找到人的。
那是一个风姿极佳的女人,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把自己收拾的一丝不苟,若不是她坐在轮椅上,穿着病号服,谁都会以为这是哪家的阔小姐走累了找个地儿在休息。
不论是她那张除了眼角之外寻不见岁月痕迹的脸庞,还是她抬头看天时那副岁月安好的安然,都似是一副娴静的美人图。
因为疾病的折磨,她瘦了许多,偏偏那瘦更削出了她的风骨,尽管身形羸弱,却始终有一股难言的气力支撑着她,让她连坐姿都显出端庄,脊梁挺拔。
就连瘦,她都瘦出了一副理所应当的气势来,任谁也不会、更不敢在她清醒时将她当成病人。
也没人能想出到底要是怎么样的男人才能征服这个女人。
萧时歆在远处静静看着。
她身上有着与那女人如出一辙的傲气,从小时候开始,她就没什么朋友,也没人敢欺负她。
她的出身,她的家世,注定了她要走与寻常人不一样的路。
可是这一脉相承的气,却让她行走的前路上,没有任何人敢靠近。
像是丛染了血的荆棘,在烈日、暴雪、疾风中岿然不动,也不需要任何力量的遮挡,独自生长,独自杀敌,也独自……枯萎。
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的绽放,将全世界都挡在门外。
偶尔有哪只傻乎乎的荆棘鸟看到了它的魅力,不顾一切地撞了上来,也只能在成全了自己的歌喉之后,逐渐凋零下去。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走在什么样的路上。
只是她偶尔会好奇,看着自己母亲的背影,思考着当年她嫁给这个男人的时候,是不是也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正在这时,坐在喷泉池旁边的女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蓦然转头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那张素净也掩不住明艳的脸庞上露出一点惊诧,而后便朝她快速地招了招手,脸上露出点焦急来。
萧时歆快步走了过去,高跟鞋的尾跟在地上磕出一点带有节奏感的声音。
“怎么今天过来了?公司没有事情要忙吗?”女人端正地坐在轮椅上,膝盖上披着一条薄薄的毯子,扬起脖颈看她的时候,雪白的一截脖子弧度美的像天鹅颈。
尤其是她开口的声音,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韵味,不疾不徐地和着优雅,是萧时歆一辈子都学不会的柔和清亮。
她只淡淡的回道:“想今天过来,事情忙完了。”
与母亲的声线比起来,她只能从自己的声音里听出冷厉、不近人情,干巴巴地仿佛在跟路上遇见的陌生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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