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畅在逼他选边站。
达奚坷不蠢,叶畅方才说手中有李隆基的密旨,再结合他突然从辽东返回洛阳来看,确实有密旨。
更重要的是,达奚坷觉得,这次危机完全可以变成一次机会,让他重新确认自己阵营的机会。
此时整个朝廷内外,对于叶畅与杨国忠之争,都不看好叶畅。杨国忠在内而叶畅在外;杨国忠为贵妃亲戚,而叶畅却是天子深忌的李林甫之婿;杨国忠乃杨氏族人而叶畅乃是微末庶族;杨国忠为宰相而叶畅不过工部尚书。种种比较,叶畅都处于劣势。
但达奚坷却觉得,这劣势之中,还有胜势。
杨钊一幸臣罢了,幸臣唯一的倚仗就是天子,失了圣眷就什么都没有了。叶畅则是能臣,可以说幸臣离不得天子,天子却离不得能臣。叶畅失利一次,不过贬斥一时,终有再起之日,而杨钊若是失利一次,那就立刻会有人替代他,他再无回来之时。
“叶公,下官人手不足,还请叶公借调些人手与我。”
拿定主意之后,达奚坷又道,叶畅点了点头,自然有人跟着这些差役冲了进去。
事实上里头已经乱成一团,有人正在抢着烧账簿,但这边人一冲,便将人全都抓起,账簿也起了出来,只不过还剩余三分之一左右。
足够了,这剩余的三分之一账簿被抬出后,足够证明这里就是所谓“吕宋金票”、“安南铅票”、“天竺糖票”等等近几年在长安洛阳风行的大小“商会”的据点,也足以证明,这些闹得沸沸扬扬的“商会”,背后都是一家支使
不过还是有所欠缺,无论是文字证据,还是人证,都到了这些被捕之人身上嘎然而止,幕后指使者是谁,虽有些线索,却还须细细查证。
达奚坷心中暗暗嘀咕,他能猜出这些人是杨国忠暗中指使的,可杨国忠这厮也未免太过大意了,竟然会留下这些线索,甚至连账簿都只是事到临头才来烧毁——这可不象是杨国忠的手段,有些蠢了些吧。
看了看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的叶畅,达奚坷心里又是一动。
若是杨国忠手下之人里,有叶畅预先安排的人手……
事实上仔细想来,这天下会办商会、能弄股票者,谁能超过叶畅其右?他安排两个亲信到杨国忠手下,当真是轻而易举,杨国忠其人自视虽高,才华却浅,被叶畅玩弄于鼓掌之间,也未必可知
“如今情形已明,乃是此地奸人,在人指使之下行此诳骗之举。”叶畅骑在马上,扬鞭徐徐说道:“如今此事,已交由达奚大尹处置,我在此只提两条,一是抄没所有与此案相涉者家财,用以弥补受骗百姓损失,即使不能将全部损失都补回来,也要先补上一部分……”
此话一出,周围百姓顿时欢呼起来,达奚坷的脸色却是变成了土一般,这个要求公开提出来,他若补不上这笔款项,百姓们非得到叶畅那里去继续告他的状不可。
“叶公贤明”
“叶公,多亏了叶公”
达奚坷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可是一听到周围百姓欢声如雷,他顿时知道,此际自己要唱反调,只怕立刻要被这些百姓撕碎了。
目前来看,自己还是保持着安静比较好。
百姓们却不管他心里有多为难,叶畅一向以来的声誉,让百姓们对他有种盲目的信任,特别是他们此次闹事,说白了也就是希望叶畅出面给他们一个交待。现在叶畅既然做出如此承诺,他们虽然不能说完全放心,却也已经欢欣鼓舞了。
“都静下,都静下,叶公还有话说,诸位且听听”有人见叶畅举起手,便纷纷叫道,过了会儿,众人又安静下来,只等叶畅下边一句。
“其二……这些奸贼背后还有指使者,我亦在此要求达奚大尹,一定要深究细查,不可放走了幕后黑手。无论那个幕后黑手是谁,官多高权多重,都须将他拿下”
达奚坷此时反正是债多不愁,能不能做到且再说,当着这数千百姓,总不能连这点承诺都不敢做。当下他连连点头,表示应承,见他这般识趣,叶畅又举起手,让欢呼的百姓们再安静下来。
“自然,大伙也都明白,即使追赃,也不可能将全部赃款都追回来,便是拆了达奚大尹的衙门,他也变不出这许多钱……”
听得这句,达奚坷脸皮抽了抽,终于苦笑出来。
“故此,叶某在此应承一声,这吕宋商会之事,叶某接下来了——叶某下一步,便要谋划南海商会,吕宋、安南之经营,统由南海商会处置。各位父老被诳骗未补回的钱,只要有凭证可查,叶畅都认了,只当是各位出的股金,在商会正式经办十年后开始偿还”
叶畅许了一个十年之期,看似遥遥不可及,但是对于已经做好了损失心理准备的百姓来说,这就是一份希望。他们此时尚未细想,没有想到他们真正留有凭证的只怕只剩余三分之一——绝大多数账簿都“不巧”被烧掉了。叶畅倒不是想赖账,在他看来,不要说十年,只要再过些时日,他就有办法将这些百姓被诳骗的钱追回来。
听得叶畅这样说,达奚坷亦是叹服,此次危机,在别人眼中或许真是危,可叶畅却将他变成了机会
而叶畅为此付出的,仅仅是一个口头上的承诺罢了。
但是,达奚坷也明白,杨国忠不可能坐以待毙,在发现自己给叶畅挖的坑,变成了自己的坟墓之后,杨国忠肯定要反击,甚至有可能采取最极端的手段。现在他只求杨国忠在收拾掉叶畅之前,暂时不要先想到对付自己。
料想杨国忠在得知洛阳城里风向只因为叶畅的到来而发生彻底改变,必然会有所动作……只不知,他与叶畅的这番争斗,最终胜利者会是谁。
“多谢诸位信任叶某”叶畅自己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进行得如此顺利,他许多后手,都还没有用出来,便在洛阳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这与他在洛阳多年经营有关,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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