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锦皇后脚步匆匆,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刚走后不久,墨道长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扫了一眼神坛中燃烧的香,又看了一眼那方砚台中的朱砂水,微微笑了笑。
燃烧的香并没有毒,朱砂水也没有毒,只是两者遇到一起,便有了毒,能够让人发癔症,短时间内看到自己心中最为担忧的事。
慧锦皇后更不知道,在她的身后,有三条人影,从她离开神坛那里开始,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直到此刻的上书房。
景铭帝也还没有睡下,他也不知道神坛那边的情形如何了,太子的伤病也是他心中的一块心病,如今听说有机会,不管真假,只要有希望,他总要试一试。
子时刚过不久,便听到德公公在门外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吧。”景铭帝说道。
慧锦皇后推门走了进来,来到他的面前,眼泪滚滚的说道:“皇上,皇上……”
“皇后这是怎么了?”景铭帝一见她哭了,不由得心头一沉,“是不是皇儿他……”
“不是,”慧锦皇后摇了摇头,又用帕子抹了抹泪说道:“如今有皇上的疼爱,皇儿自然没事,可若是……有一天皇上不疼爱他了,那……臣妾可怎么只呀?”
她说得凄然,今日又素衣素妆,眼泪滚滚,让景铭帝越发觉得心疼,急忙搂住她说道:“皇后说得哪里话来?朕怎么不会疼咱们的皇儿?他是朕的嫡子,又是你所生,朕如何会不疼她?你呀……”
慧锦皇后抽泣了两声,心稳了稳,又继续说道:“皇上,您还说不会,臣妾可不会相信,您近日有明明是看重六皇子,还封了他为翼王,这不是看重他,想要废除郢儿,立他为太子吗?”
景铭帝听她这样一说,不禁笑道:“亏朕还总是夸你聪明,这点门道你都看不出来?”
“臣妾愚钝,”慧锦皇后娇羞说道:“臣妾想不通。”
“你想不通,朕就来解释给你听,”景铭帝拉着她坐下,手指绕着她的发,微笑说道:“你可还记得当初朕为什么要扶植宠信老五吗?”
“臣妾记得,”慧锦皇后点头说道:“您说,天玛大师说,要想让郢儿康复,就要找一个替身为他挡灾,您便选中了安王。”
“对,”景铭帝说道:“朕之所以选中他,就是因为他背后的势力太大,柳家的声望孙能小视,明面儿上是宠信他,事事由着他,实际上把他养成骄横嚣张的姓子,让众人对他的印象不好,也失去了众人的支持,让他背后的那些势力无法说朕不给他机会,是他自己不争气而已。”
“主要的是,他还为郢儿挡了灾,你说,这是不是一举两得?”景铭帝轻笑了一声,挑眉问道。
慧锦皇后附和说道:“是,皇上英明。您说的这些臣妾知道,臣妾现在担心的……是六皇子,是您刚刚封的翼王。”
“翼王,”景铭帝脸上浮现一丝冷笑,“其实封与不封,还不是朕一句话的事,你向来聪慧,你想想看,朕现在扶植翼王和当初扶植安王,有什么区别?”
慧锦皇后的眼睛亮了亮,“皇上,您是说……”
“自然,”景铭帝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儿,“你想明白了?朕不过就是当他是一枚棋子而已,朕之所这样做,是因为朕总觉得自从安王从长庆回来之后,有些不太一样了,他居然也能操心国家大事,还提到百姓生计,这如何能够不让朕心惊,不让朕戒备?”
“所以,皇上就通过扶植翼王来与他抗衡?让他们两虎相争?”慧锦皇后脸上的笑意如花,方才的愁苦和泪水早已经消失不见,连一丝痕迹也无。
“正是,”景铭帝赞赏说道:“这下你放心了吧?整天揣着一副小心思,居然还以为朕会废掉太子,真真是……”
“皇上,”慧锦皇后拉长了声调撒娇说道:“臣妾不是担心嘛,当年的事情……臣妾也是害怕,万一翼王当上了太子,将来若是他知道他的母妃是被臣妾亲手所杀,那他岂会放过臣妾?到时候没有了您护着臣妾,臣妾可怎么呐?皇上……”
景铭帝拍了着她的后背,好言安慰道:“行了,别再害怕了,朕不是刚刚说了?朕不会废除太子,轩辕未来的君主只能是郢儿,这下你放心了吧?还有,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都过了这么久,不会再有事的,不要自己吓自己……”
“有皇上这么说,臣妾就放心了,多谢皇上……”慧锦皇后心满意足的说道。
两人在屋中谈话,根本不会想到就在后房坡的树影中有三个人,把他们方才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洛九卿觉得自己的手心有些发潮,她早已经听轩辕耀辰说过关于“挡灾”之事,如今亲耳听景铭帝说起这件事情,而且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理所当然,便更觉得心惊。
她看了一眼站在身旁轩辕耀辰,他的脸隐在暗影中,看不清神色,只觉得那一双眼睛明亮,黑若乌玉一般,闪着冰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