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些,”他这人,反正就她看来,无时无刻都在谋划些什么,“我们都靠着你呢,你不能倒。”
权谋这条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葛思珉搂紧了怀里这小人,是了,有的东西多了,他更要小心谨慎些才是。
转眼到了除夕,京中日渐喜庆。
幼章提议,“今年的年不好过,老太太那边,肯定想的多,不如我们回去陪她过这个年,怎么样?”
彼时他在用膳,听到这话,喝了一杯清酒,不做表态。
幼章便看出他的不情愿来了。
“怎么了,你还不同意。”
被她晃的杯中的酒都撒了多半,他甚是无奈地笑,“行罢,那就去。”
葛思珉要回府,一道与太太过除夕夜的事,传到了老祖宗耳朵里,她老人家才难得有了喜色,高兴了一时,跟少勤讲,“这定是老三媳妇的主意,往年就是在家,也没见着他陪个尽兴的,如今出去了,反倒齐全了。”
“老太太,三叔既然回来,那必是喜事,您就不要多想了。”
幼章回府,少勤最高兴,远远就在门口迎着她,这才是半年没见面了,再看见她,自家这妹妹,越发像个样子,大抵是身子高挑,什么样的妆容,她也适应得了。
少勤一时还有些感怀。
转眼人就到面前了,在人前,幼章自然要先听她一声喊,拉着她走到了廊上,幼章才偷偷唤她一声,“姐姐。”
少勤可担不起,往身后看了一眼,“你仔细些说话。”
好罢,他那人,把这个看的还挺分明的。
除夕用餐,老太太想的周到,拉着幼章坐到了她的身边。
这一大家的,唯独大房今年缺了去,多少有些伤感。
还未用膳,前头三千就进了屋来。
幼章皱了皱眉头,见他也拧起了眉,他这副样子,那必是有事发生,忙走到他身边,问了问,他反身握住了她的手,道,“这饭我就不吃了,你留在这,转告太太一声,我有事,先走了。”
“那……”
人多,他也不好与她做些亲昵之举,“若是拖空,我就来接你,若是没空,让三千来回信,明日来接你。”
“好。”
葛思珉抽身走了,老太太也瞧见了,幼章忙说,“前头不知道还有些什么事,想必一会儿就回来了。”
自然,老人家的兴致顿时失了大半。
毕竟是除夕夜,热热闹闹地还是将膳用了。
一番闹完,底下孙子辈的,都外出玩去了,留下几个内堂的媳妇,相互之间说说话。
晚间用膳,少勤看着幼章用的不多,这会子有功夫来问,“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大舒服?”
幼章也不知怎么弄的,今日的膳食,她觉得下不了饭,闻着还有些不舒服。
恰逢丫头端了柑橘往屋里走,幼章喊住,“这个给我拿几个。”
“凉得很,少吃些。”
吃了两个,幼章还没有知味,忽然想起少勤屋里她常吃的梅子,便问了问。
少勤听着,嘱丫头去拿了,而后想一想,心一喜,凑近问道,“幼章,你那个可是多久未来了?”
哎?
“好像是的——”
少勤当即就站了起来,幼章拉住她,问,“怎么了?”
怎么了,傻丫头,她这是有大喜事了。
以防万一,少勤唤了两位平日里为她调理身子的大夫来把脉,结果自然是一致,这是有喜事了。
幼章被惊到,又喜又感动,她自己从未注意过,摸了摸肚子,这,真的吗?
去屋里告诉了老太太,本无有精神的老人家,这会子忽然就来了劲。
嘱幼章进屋去,左看右看,欣喜极了,“你这丫头,有了身子也不注意,晚间还吃凉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说实话,幼章到现在还是懵的。
老太太看着她,笑出了声,“这若是个哥儿,就圆了老太太我毕生的心愿了,盼着老三成亲,这一日,就真的到来了。”
老太太这样说,幼章压力还满大的。
因着有了身子,幼章直觉待遇又大不一样了,少勤跟在她耳后,说些要注意的事项。
她听着听着,思绪跑远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呢,她要将这个好消息亲口告诉他。
圣上病榻,城墙戒严。
除夕夜,注定不寻常。
派人在东门守着,果然来了音讯,成亲王甚是担忧,寒冬腊月,汗抹了一额头,“先生,你听,八哥果真逼宫了。”
自然逼宫,葛琼走后,裕亲王新纳的谋士,哪一个不是他调教出来的。
“莫急,待到月上中头,你再进去。”
“何故啊?”这万一真的逼宫成功了,悔也来不及了。
“除夕守夜,你恪尽职守,严管京城,从城南到城东,不需要一定的时间么?”
“可是,”先生怕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可是——”
“成亲王,这皇城里的,可不是一般人啊,且等着看罢。”
月上三刻,成亲王握刀的手出了一地的汗,不等葛思珉说话,他首当其位,便往里闯,“冲。”
人未到宫门,就被里头的大军赶了出来,当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禁军统领问,“成亲王,何故现下才来?”
啊?“里头怎么了?”
统领做了个手势,稍加示意了一番。
这时长巷的高总管跑了来,喊,“圣上口谕,召成亲王觐见。”
“父皇——”父皇不是病了吗?
而在远处观望的葛思珉,看着看着,笑出了声,撂了帘子,“回府罢。”
看来这老皇帝,比他想的还要深。
裕亲王逼宫,哪知圣上本就无病,这一庄戏唱来,全天下都瞒住了。
裕亲王,怕是不行喽。
打道回府,倾靠在车壁上,他想,等老太太这几年,便带着宁儿回南罢,这里的日子,不适合她过,也不适合他过。
听说姑苏的三月最畅快,那是他初遇她的地方。
那一年初见,不想如今是这样的光景。
回了府,他家夫人自然住到了小谢山去。
一路上山,三千都快追不上他。
进屋里,却瞧见屋子亮堂堂的,丫头在门口笑。
他莫名,往屋里走,嘿,他家小丫头就坐在床边等着他呢。
“这么晚了,还不歇下吗?”
“葛思珉。”
“嗯?”好端端的这样正经地喊他作甚。
“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不要激动。”
这年头,能惹得他激动的事,无非是那夜娶她时,撩盖头的那一刻,旁的恐没了,“你说,为夫听着。”
外头走一遭,衣衫也被风霜沾湿了小半,脱下外衫放到架上,他看着她的模样,以为她是要打些小主意,无外乎替他置了衣裳,缝了一双鞋子。
他想,一会还是要表现的高兴些才是,虽然她的手艺着实不精。
“三郎,你要做爹了。”
她睁着大眼,笑眯眯地看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的表情。
哪知,这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已然怔住了。
“三郎,三郎?”
这人傻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做爹了。”她娓娓道来,“不过老太太希望生个小哥儿,唔,万一生了姐儿怎么办,若是生了姐儿……”
“都好,都好。”
这辈子,足矣。
抱她在怀里,喜得说不出话来,听她喋喋不休地说话,心里眼里全是满足。
“那要是生了姐儿,我已经想好了名字,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