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李薇带着人出来,再细问黄升,确定没问题后才算放心,道:“去怡王府和十四贝勒府的太医改日也叫过来,看看万岁的症状跟他们有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如果真是十三和十四把病过给四爷了,那他们的症状应该是一致的。就算都是发烧,不同的症状就有不同的病因。李薇此举是想更谨慎些。
黄升道:“贵主儿思虑周详,臣等遵旨。”
第二天,李薇没让人叫四爷,所以他睁眼时外面天都亮了半天了。
好好的睡了一觉,四爷一点都不觉得累了。
他洗漱后坐下用早膳,拿勺子一下下搅着面前的粥,笑道:“这下要清清肠子了。”
李薇把放肉松的碟子往他那边推推,让他就着这个吃,道:“我让人给畅春园送信了,宫里那边要不要也说一声?”
四爷生病可不是小事,哪怕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感冒。
他摇头道:“太后那里说一声是应该的,宫里就算了。皇后身体不好,不必让她担心。”
李薇侍候他吃完,想劝他今天就别去勤政殿了,他漱完口想了下,道:“行,让人把折子拿过来看吧。”
只看折子不见人,这在四爷看来已经是休息了。
李薇也没打算让他连折子都不看,就守在他身边,打算一看到他打哈欠犯困就让他去睡觉。
结果折子还没看两本,四爷就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打起来。
李薇把他手里的折子抽出来,道:“去睡一会儿吧,你这样硬撑着也不行。”
四爷靠在迎枕上想振作下,可一看折子就累,不看倒是没关系。他摇摇头:“才起来,这会儿躺下也睡不着。”
李薇想了下,道:“不如你去躺着,我给你念?”
四爷笑着答应了。
中午时,弘晖听说四爷病了过来请安探望,张起麟道:“大阿哥稍等一下,奴才进去通报。”
弘晖:“有劳。”
他看着张起麟进去,跟着就看到寝室支起的窗户里,皇阿玛半躺在床上,贵妃坐在床前,手里捧着一本折子在读,一边的桌上还有六七本摞起来的奏折。
张起麟隔着屏风说弘晖来了,李薇起身要回避,看到窗户还开着,问四爷要不要关上?这么吹着风冷不冷?
四爷摇头:“开着吧,这屋里有些闷。”
弘晖又等了半晌,看到贵妃离开了,张起麟才出来请他进去。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他跪下磕头道。
四爷笑着让他起来:“上次给你的那本折子,现在看得如何了?”
年羹尧的折子交上去后,皇阿玛又给了他两封蒙古部族乞婚公主的折子,让他写个条陈上来。
皇阿玛把折子给他看,让他写条陈,应该是看重他的才对。
可弘晖总有一种隐约的感觉,皇阿玛给他的这几本折子并不是因为看重他,而是在……安抚他。
前一本是军务,可兵部和军机处都已经商量过了,也有了定论。皇阿玛让他再写,并不意味着会采取他的意见。
他也知道,所以写的时候更多的是揣摩皇阿玛的意思,站稳自己的立场。所以他认为年羹尧可以压一压,而首功当属十四叔。一来十四叔是当初领军的大将军,二来十四叔是宗室。
他援引了当年康熙爷亲征时的例子,当时的功劳确实是都归了领兵的宗室。这本来就是康熙爷抬高宗室,打压各姓氏大族的手段。
年羹尧或许可用,但正因为要用他,所以才不能一开始就给他太大的功劳,不然喂大了他的胃口,日后再立大功就不好赏了。正因为要用他,爱惜他这良才美质,所以才要先抑后扬。
这也是为年羹尧好。
皇阿玛看了他的折子后点评道:“年羹尧的事,你说得很对。”
但却绝口不提十四叔。
弘晖不免忐忑。
这两本乞婚的奏折给了他以后,他翻看了往年抚婚蒙古的公主指婚折子,想了很久才敢下笔,但此时听皇阿玛问起,还是字斟句酌道:“儿臣资质愚钝,只有几分浅见……”
他说着说着,就发现皇阿玛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后面的竟然不敢再说下去了。
四爷听弘晖匆匆结尾,感觉复杂的看着这个曾经寄于厚望的儿子,或许是他求全责备了。
“你说的很好,朕再想想。你去吧。”四爷温和道。
此时已经快到午膳时了,弘晖头昏脑胀的出来,没想到皇阿玛竟然没有留他用膳……
李薇在那边听说弘晖走了,过来看四爷已经下了床,让张起麟侍候着穿上衣服,到书房铺纸磨墨好像准备写东西。
李薇道:“怎么不留弘晖用膳?”
四爷怔了下,笔下一停,道:“朕忘了。对了,弘晖这几日忙,朕有事交给他去办,你把弘昐叫进来,万寿节的事,让他给你跑跑腿。”
李薇站住不动,看四爷还在看她,反应过来道:“现在?”她看了眼他面前铺的纸,想他可能是打算写点什么,不想让她看到,就道:“那我这就去让人叫他,你别累着了。”
此时传话,弘昐过来时已经是黄昏了。
四爷的身体看着是好多了,鼻子也不塞了,也有精神了,见弘昐进来请安,笑道:“今年的万寿,朕还是打算在园子里办。你额娘一个人操心这些朕也怕累着她了,你就过来替你额娘打打下手吧。”
弘昐经过户部那件事后到现在都是闲着的,他也不要差事,四爷也不提他。现在弘昀忙他未来丈人那件事,他就给他帮帮忙,听皇阿玛这么说就道:“额娘只管使唤儿子就是。”
接下来的日子,弘昐就忙得脚不沾地。
在圆明园办万寿节并不是头一回,麻烦的就是要来回传话。所以弘昐基本上是隔一天就要回一次京,上次有怡王叔等帮手,不过来回传话的也是太监,怡王叔就坐阵京城统筹安排就是。
弘昐跑得腿都细了,要做的就是把皇阿玛的旨意传到各府。他抓了弘时的壮丁,省得他一个人跑不过来。
京中王公甚多,不是每一个都能被万岁叫到园子里去的。弘昐的二贝勒府这几日客似云来,都是来请托让他帮着在万岁跟前递折子,说好话的,就是为了在万寿当天能在园子里有一席之地。
李薇听弘昐抱怨:“最奇怪的是乌拉那拉家的承恩公府和都统府都去找我了,他们怎么不去找长春宫呢?再不济找弘晖也行啊。弘晖也在园子里啊。”
“那你怎么做了?”她问。
“我给弘晖说了,这事还是应该由他去给皇阿玛提。”弘昐的做法相当聪明,李薇放心了。这事他要是做好人去找四爷,四爷看在他的面子上是肯定会应的。
不见四爷当着她的面都不肯说皇后的坏话?不管四爷心里是怎么想的,在外面他一直都是相当‘厚待’皇后和乌拉那拉一族的。
可是弘昐等了几日也不见弘晖去找皇上,难不成他不打算管乌拉那拉族?
四爷在圣寿前两天才把乌拉那拉族给添进去一位,不过不是都统府,而是将要嫁个女儿给弘晖的承恩公府。
李薇听说后对弘昐说:“这下就没你的事了,估计弘晖还是去找你阿玛说了。既是母族,又将是妻族,弘晖怎么都不会放任乌拉那拉族丢脸的。”
乌拉那拉族的丢脸,就是弘晖和皇后丢脸。
弘昐点点头,他倒不觉得是弘晖跟皇阿玛提了,而是皇阿玛此时才想起来。
——他觉得弘晖已经越来越陌生了。
勤政殿里,张廷玉跪在一旁拟旨,深秋的宫殿里阴凉得很,他的额头上却不停的冒出冷汗。
十三爷也跪在下首,屏息静气,一语不发。
四爷站着,手中捧着一柄明黄的圣旨,他沉吟半晌,道:“就放在圆明园的正大光明匾之后。待朕百年,尔等取出宣读吧。”
十三爷重重的把头磕在金砖上,艰难道:“……臣等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