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
她哪里是那般伟大,只是这一切,只有她这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才能承担的吧。
她早就尝试到了命运的安排,早就有了能承担天意震怒的实力,她抬头望着深邃的天空,嘴角慢慢地翘起来,她倒要想看看,凰姬与天帝的天意究竟谁能取胜。
她不过是期间的一点媒介,没有她也会有别人,也许是她更好。
她以前只是想摆脱这些,摆脱炉鼎的身份,做一个安安稳稳的小修士,一步步修炼,得到足够的寿元,有强大的实力,可现在,她有了新的目标。
她忽然想要尽快地到那一天,到她可以站在天帝与凰姬面前的那一天,哪怕为之粉身碎骨。
她慢慢向七彩霞光飞去。
上古战场封印所在看着近,其实还有很远,张潇晗也不着急,只是按照一般赶路的速度飞行,三天之后,终于感觉到面前的阻力。
她好像飞入到一个很是粘稠的空气中,封印的霞光还远,周围的空气也还是那般清新,视线也没有受到阻拦,但她仍然感觉到一点不同。
她放开神识细细体会,甚至张开了天眼,可却看不透也感觉不透这些阻拦是什么,只是随着距离七彩霞光越近,周围这种实质性的东西越稠密的时候,她才蓦然反应过来,这些,便应该是从上古战场中渗透出来的杀意。
她在浓稠的杀意中站住了。
她仔细体会一下自己的感觉,确定她并没有被杀意影响,这是一个让她奇怪的信息,她自问即便神识庞大,也不该也不会不受杀意影响的。
数百万上古修士的性命,在战场拼杀时候忽然被剥夺的生命,不仅仅是弥漫的杀意,还有浓浓的不甘,这些汇集到一起,仅仅每万年禁制的松动就能让神界经历战争,她又凭什么不受影响呢。
紫气的原因?可紫气修炼的是灵力,杀戮之意影响的是神识,她蹙眉望着仿佛还很遥远的七彩霞光,忽然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涌现了出来,只是飘忽不定难以抓住。
她来到这个世界是缘于那个储物袋,是缘于神识,她真正得以接触到紫气,是因为她神识强大,而神识强大是因为她修炼了修魂功法成为魂修。
她早就忘记了她是魂修的事情了,从修魂功法修炼到最后,从她只有在神识受伤才想到这个功法,甚至在峒箫给了她继续修炼神识的功法之后,她都没有记起来,在真正意义上讲,她是魂修。
不同于人修、神修、佛修的魂修。
她终于记起上古丹宗那个洞府,终于记起在那里得到的玉简和修炼心得,记起修炼心得中那位前辈魂修隐瞒身份的恐惧,她真的早就忘记了。
她的手动了下,却强行离开了储物手镯,她想起了燕青山,想起了诸葛一杀,想起了魂幡,想起了她的天眼,她怎么就忘记了她是一个魂修。
她的周身忽然泛起寒气,身体几乎要瑟瑟发抖起来,她忘记了多么重要的事情啊,可忽然她的面容又重新现出悲哀,即便她没有忘记,这一切都还能改变吗?
好半天,她才止住了身体的颤抖,可面色却并没有平静下来,她袖手站立在浓郁的杀戮之意中,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她一定还忽略了什么,或者说,还有什么是她根本就被隐瞒了的。
魂修在五界到底代表着什么?为什么人族修士对魂修讳莫如深?难道仅仅是魂修神识强大,与人修交战时候永远的优势?
如果她还在下界,或者飞升到上界是普通修士,这个答案很容易就会让她满意,但是她经历的太多了,多到依靠想象都难以相信,所以她根本不相信是这个原因。
心底她实际已经有怀疑了,只是她不敢相信这个怀疑,她怎么能相信这些呢。
如果不是在大海上,她一定落到地上跌坐下去,一定会捂着面庞痛哭,可这里,周围没有任何依靠,连一方土地都没有。
可就算有土地又能怎么样?就算周围全是修士又能怎么样?
张潇晗呆呆地站在半空中,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她的手中已经多了一面黑色的幡旗。
这实在是一面不起眼的小小的幡旗,没有任何灵力波动显示它的强大,其上也没有骷髅鬼怪的图案增加它的威胁,如果扔在大陆不是很特别的地方,可能都没有人会费心多瞧它一眼。
可它握在了张潇晗手里,注定就是不一般的。
张潇晗终于注意到手里的幡旗,慢慢抬起来,深深地凝视着它,多少年了,她好像很久很久没有把它祭出来了,那里回变成什么样子了?
神识终于没入到幡旗内,她的嘴唇颤抖了下。
神识飞快离开,她慢慢望向前方的七彩霞光,眼睛里是深深的痛楚,这就是天意吗?与她何干?
思绪纷乱,她本来已经决定面对一切,可是忽然间她发觉她准备得还不够,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是的,她无可逃避了。
张潇晗以为她只迷茫了一小会,却不知道她在半空中一站就是两日,内心的纷乱终于平息下来,她深深吸口气。
在浓稠的杀意中穿行并未对她的行动产生阻碍,随着与封印越来越近,张潇晗的步伐也越来越坚定下来,她的面色重新恢复了惯有的平静,望着霞光的眼眸也波澜不惊。
随着距离的接近,杀戮之意越发浓厚,但封印之内却还是霞光氤氲,什么也看不清楚,这封印已经无法阻拦杀意的渗透,唯有能阻拦的就是陨落修士的魂魄,那些带着杀意与不甘,被迫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献祭的魂魄。
他们的魂魄永远被封印在这里,无法进入冥界转世投生,只能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不是张潇晗也还会是别的修士。
甚至冥界也是因此被破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