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工部官吏们都是沉默,有的眼睛红红,落下泪来。
工部官员哽咽着,却冷着脸道:“规矩就是规矩,不管你有什么原因,都不能坏了规矩!来人,把他带走!”
却没人愿意上前。
那老妇人走上前来,踮起脚,抡起铜镜就往那官员脑门上砸去,砰一声,官员脑门上冒出一个青包。
老妇人怒道:“想剥掉我孙子的官衣,你知不知道,我孙子能入工部,那可是先帝体恤战死将士,御笔亲点让他进的!”
那官员捂着脑袋,疼的直咧嘴,“可朝廷的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这脑袋瓜子,不知变通,该打!”老妇人又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气的直喘气,“既然你要讲规矩,那老身就和你讲规矩,老身的铜镜,就是这把,一模一样!”
工部官员道:“你,你是战死将士遗孀,又是老人,我不和你一般见识!”灰溜溜的离开。
老妇人拉着孙子的手,嘱咐道:“小石头啊,太老实要被人欺负的!以后变通着点,要是有谁欺负你,你就去陛下面前告御状,别给你爷爷丢脸!”
小吏连连点头,“那铜镜……”
老妇人抱着新铜镜,笑道:“都一样,都是一样的啊。”
她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没了呼吸。
老妇人没了牵挂,就此死去。
小吏抱着老妇人的尸体,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那工部官员见状,又走了回来,看一眼老妇人,叹息一声,安慰道,“老人含笑而走,是喜丧。”
众工部官吏本来眼眶湿润,立刻又挤出笑容,找来上好的木料,做了一口棺材,上了漆,将老妇人的尸体放进棺材,合上棺盖。
名叫石敢当的小吏刻了灵牌,头上缠着白布,走在前面,身后,是一众抬着棺材的工部官员。
辛哲进入队伍中,和这些人来到朱雀大街。
明日便是天子寿辰,朱雀大街上有很多勋贵和官员,还有来自各国的使者,见到棺材,都感晦气。
有金吾卫上来阻拦,一听是战死将士遗孀,非但不阻拦,反而替他们开道。
消息传开,不管是勋贵还是官员,或是平民百姓,一听是战死将士遗孀,都行注目礼。
一名大食国的使者嘲讽道:“不就是一个普通老太婆吗,连名字都不知道,居然这么大面子?”
旁边一个唐人鄙夷看他一眼,朝他吐了口唾沫。
抬棺材的队伍所过之处,繁华喧闹的朱雀大街一片寂静。
队伍走远之后,长街上再次响起丝竹声,说话声,吆喝声,人们又各干各的,谈笑饮酒,好不热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辛哲跟随队伍,来到城外一处荒地,工部官吏们挖开一座坟,将老妇人和她的亡夫合葬。
小吏石敢当跪在坟前烧纸,对那官员说道,“我要守孝,这几日要告假,还请大人准许。”
那工部官员点点头,“按律有七日假,七日之后,记得来工部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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