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老二眉头拧在一起,“镇北军怎会出现在这里?”
为首骑将猛地勒住缰绳,战马扬起前蹄,长嘶一声,身后骑卒纷纷勒住战马,动作整齐划一。
脸上有条刀疤的骑将看着孔老二,厉声问道:“可是万年县丙字队的队正孔老二?”
孔老二嘀咕道怎会找上自己,上前一步,拱手道:“正是卑职。”
刀疤脸骑将声音漠然:“你手下可有个叫辛哲的不良人?”
孔老二一愣,瞥了眼旁边少年。
骑将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看向那少年,眼神如鹰隼,“你是辛哲?”
辛哲茫然点头。
“带走!”骑将一声令下,身后冲出一骑。
辛哲下意识摸向腰间牛筋束绳,发现孔老二在冲自己摇头,便缓缓举起双手,那骑卒抓住他手腕,往上一提,向后一甩,本想丢麻袋一样将他放在战马上,却不料少年在半空一拧腰,稳稳坐在马背上,那骑卒咦了一声。
刀疤脸二话不说,调马而回。
二十余骑在长安城的大街上驰骋,无人敢拦。
辛哲坐在马上,回过头,瞥见孔老二和众同僚担忧眼神,心中打鼓,他做了一年不良人,管着东市附近这一亩三分地,断然和镇北军扯不上关系,对方为何会找上自己?
莫不是哪个将军的女儿看上了自己,要抢过去做相公?
辛哲思索之间,队伍很快来到一处府邸,门口有两只巨大石狮子。
镇北将军府。
数百甲士,把将军府围的铁桶一般。
镇北大将军抵御突厥三十余年,战功赫赫,半个月前,老将军回到长安,皇帝陛下率领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又在朝堂上破格封老将军为上柱国,与国同荣,可谓是烜赫一时。
刀疤脸在辛哲肩膀推了一把,“跟着。”
辛哲收敛思绪,跟了上去,正门前站着一名中年官员,他视线在辛哲身上扫过,似乎觉得对方年龄太小,皱眉道:“就是这小子?”
刀疤脸将领道:“在路上已经验明正身了。”
官员嗯了一声,摆摆手,立刻有一名妖娆的宦官过来,在辛哲身上一寸寸检查,摸到少年两腿间,陡然一惊:“藏有兵器!”
周围立刻响起一阵“铖铖铖”的拔刀声。
少年有些羞恼,那官员恼怒道,“退下!”
妖娆宦官反应过来,捂脸跑开,“嗨呀羞死个人,你那活儿怎地这么大。”
刀疤脸将领对辛哲冷冷说道:“跟我来。”
辛哲跟了上去,跨过高大门槛,走进将军府,一路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都是常人想象不到的奢华。
不过没看到深宅大院的奴仆侍女,反而全是披甲带刀的甲士,处处杀气。
院墙上、房顶,都有军士占据制高点,手持弩弓,弦已绷紧,如临大敌。
两人来到一处月亮门前,不远处,数十名仆役丫鬟被绑住,紧贴院墙,跪成一排,他们因为畏惧不停颤抖,也有丫鬟在哭,却不敢发出声音。
辛哲暗暗观察四周情况,想着待会儿的逃跑路线。
一路未停来到一面院墙外,刀疤脸突然转身,冷冷道:“将军大人问你话,你要老实回答,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不可违逆!”
也不等辛哲回答,转身走进月亮门。
辛哲跟进去,闻到一股桂花香,还未到桂花盛开的时节,这桂花香味着实奇怪。
他抬头一看,却见院中有一株桂树,花开似锦,桂树上,盘踞着一条巨蟒,蛇身人首,长长的黑发垂落如瀑布,正歪着脑袋,一双竖瞳,好奇地打量着辛哲。
这么大一条巨蟒,院里院外,这么多人,却视而不见。
桂树下,有四名甲士,占据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他们中间,躺着一具尸体,盖一张白色绸布。
几名官员站在旁边,低声交谈着什么,说到激烈处,争吵起来,只有中间那名年轻武将嘴角紧绷,一言不发。
辛哲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面孔,是自己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万年县刘县令,不过在这些人面前,刘县令连说话的资格也没有,畏畏缩缩站在人群后面。
刀疤脸走过去,说了什么,众人停止争论,转身看来,眼神中满是诧异。
这些官员,穿着刑部或者大理寺的官服,品阶都不低。
年轻武将冲辛哲招招手,辛哲连忙过去。
年轻武将转身看向刘县令,“这便是你说的那个家伙?”
刘县令慌忙应道:“回禀李将军,正是不良人辛哲,下官保证,缉捕之事,长安城无人能出其右。”
李将军脸色一沉,“本将要的不是缉捕,而是查案!”
刘县令汗如雨下,哆嗦道:“查,查案也是一流。”
“没你的事了。”李将军不怒自威,刘县令头也不敢抬,慌忙退下。
李将军看了一眼辛哲,接着转身蹲下,扯开尸身上的白色绸布。
辛哲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地上躺着一具老人的尸体,长相和年轻武将有三分相似。
正是大唐上柱国,镇北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