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的游戏中,他也险些跌入万丈深渊。如果杜林祥不能按时归还贷款,自己今天能否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还真不好说。如今乌纱帽保住了,仕途前景却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半年前就传出风声,张清波有可能被调往沿海经济发达省份担任分行行长。尽管级别并没有提升,却无异于“背心换乳罩,虽然是平调,位置很重要”。经历这一场风波之后,传言变为谣言,张清波依旧原地不动。
张清波骂道:“万顺龙这王八蛋,以后别指望从我这贷走一毛钱。老子倒要看看,他日后在河州怎么玩下去!”
对于张清波的反应,杜林祥很满意。他所希望的,就是吕有顺与张清波能联起手来,好好教训一下万顺龙,也帮自己出出这口恶气。
吕有顺阴沉着脸,自言自语道:“姓万的这次玩过火了。咱们河州的一项重点工程差点就毁在他手上。”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张清波恶狠狠地说,“吕市长,你发句话!咱们一定要想办法,给万顺龙一点颜色。”
吕有顺摇摇头:“想什么办法?实话实说,咱们一时也拿他没辙啊!”
“咱们三人就这么被万顺龙像耍猴一样给耍了?”杜林祥愤愤不平地说,他自知力有未逮,要收拾万顺龙,还得仰仗吕有顺的力量。
吕有顺说:“从目前情况看,万顺龙并没有什么违法的地方,我们只能说,这小子的手段忒阴毒了点。”
吕有顺扭头对张清波说:“老张,你刚才所说也不过是气话。万顺龙现在可是洪西首富,你不贷款给他,其他银行还会跟他合作。再说了,人家真要按正规程序来操作,任何手续都齐全,你能不贷吗?到时姜省长给你们总行的头头打电话告状,我怕你也吃不消。”
张清波闷头不再说话。吕有顺说得有道理,银行开门做生意,只要手续合乎规定,没有不贷款的道理。以后对万顺龙,自己顶多是公事公办,但凡程序上有什么瑕疵,就给他卡下来,但要真说不贷款,似乎也不可能。况且,谁都知道万顺龙和姜菊人的关系。姜省长打了招呼,总行领导都要给面子,自己就能硬顶着?
“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万顺龙敢玩这么狠,背后自然有他的底气在!
吕有顺叹了口气,说:“对万顺龙这王八蛋,咱们以后都得多留个心眼。但说到收拾他,起码目前不是时候。我们还要与他继续当朋友啊!”
“还当朋友?”张清波瞪大眼睛,“老子可不想有这种朋友!”
吕有顺苦笑了一下:“美国政治学里有句名言,‘所谓朋友,就是你一时还战胜不了的敌人。’我们在座各位,目前都没必要和万顺龙撕破脸。”
“就算我们和他撕破脸,就能置他于死地吗?他会把已经吃进去的利润吐出来吗?既然这样,撕破脸又有什么意义呢?”吕有顺缓缓地说。
杜林祥细细品味着吕有顺的话。他不得不承认,吕有顺站得比自己高,看得比自己远。是啊,此时同万顺龙决裂,除了发泄一腔气愤之外,可谓既不损人又不利己!
吕有顺继续说:“商场里讲究的都是利益。利益面前,谁都会翻脸不认人。与其埋怨万顺龙太阴损,不如检讨我们自己为何如此幼稚!”
杜林祥的情绪此刻已平复下来,他认为吕有顺的话不无道理。在商言商,自己是个商人,看重的是利益。以后真有一桩买卖,其他买家只出十块,万顺龙肯出十一块,自己会为了今日的过节,就拒绝万顺龙吗?杜林祥的回答很明确,绝对不会。
没有尔虞我诈,就不能称其为商场。今天上了当,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不能怨人家武艺高强。擦干泪,从头来过吧!
“对这个万顺龙,不能小觑啊。他有背景、有后台、有实力、有手腕!”吕有顺感叹道,“这次宏观调控,林祥自然是受了重伤,还有许多房地产企业,也是命悬一线。倒是这个万顺龙大肆扩张,抄底了不少项目。就说摩天大楼吧,他起码有二十亿的预期收益。政府手里的地卖不出去,万顺龙也趁机去省内地级市布点,低价囤了不少地。宏观环境逐渐放松,看来他真要赚个盆满钵满。”
“究其原因,就在于万顺龙一直把企业的资金链管控得很好。宏观调控半年前,他还有意识地收缩战线,储备了大量现金。”吕有顺说。
张清波说:“但对这个人,以后咱们还是得多留几个心眼,不知他什么时候又使出阴招。”
吕有顺笑着说:“有利益时,大家可以合作,但随时也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防备对方。对于在政商两界游走的人来说,这本来就应该是一种生活常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