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开口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池铭幽幽道:“娘子,我们两个是在玩‘此时无声胜有声’吗?”
兰湘月“扑哧”一笑,接着便正色将两位夫人的话重述了一遍。果然,池铭听着听着,神情也凝重起来,皱眉道:“这些话似是而非滑不留手,似乎存着试探之意啊,却是比那些没两句话便露了原形的打探高明多了。”
兰湘月笑道:“我也是这么说,那杨司库和林司库倒是找到了两个好媳妇,真真精明过人。我想着,她们存着试探心,又屡次提到闹鬼的院子,会不会这两位司库和那个被冤死的江明有什么关系?”
池铭摇头道:“这不可能啊,他们两个都是在江明死后才调任过来的,来的时候,江明的妻子都死了。而且既然是司库,这个位置却是很重要的,不是于明海的心腹,万万不可能担任这个位子。我接下来就想试着拿几个司库开刀,看下于明海的反应呢。”
兰湘月道:“无论如何,这两个司库你先别动。后来的又如何?还不许他们在过程中发现江明是冤死的,所以仗义帮他洗雪冤屈?”
池铭摇头道:“这太匪夷所思了,于明海培养的心腹能有这样大义凛然?何况若真是要洗刷冤屈,何必等到这会儿?早干什么去了?”
兰湘月道:“这江南官场,能允许他们干什么?何况之前那个扬州知府就是冤死江明的人,他们难道找他告状雪冤?除非是脑子进水了。”
“唔,娘子说的也有道理。”池铭点点头,蹙眉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笑道:“若真像娘子说的,那我可算是凭空多了两个大助力啊。嗯,到盐场,就发现了郑大富;这知府衙门铁桶一般,忽然就可能有一条缝儿,娘子,我觉着你真是我的福星,咱们这刚来扬州,便有了这样收获,将来还怕收拾不了那些盐商贪官吗?”
兰湘月笑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是爷自己志向凌云,感动了上苍。”说完又道:“梳风的好日子越来越近了,爷看看便借这个机会,请同僚们来家里吃顿酒席如何?”
“为一个丫头这样大张旗鼓的不好吧?”池铭有些犹豫,却听兰湘月笑道:“没什么不好的啊,这样才能显出爷的狂妄嘛。再说了,不过是个由头,那些大盐商们正愁没什么门路来讨好你这新知府,如今别说一个丫头成婚,就是一个老妈子二婚,只怕他们也要上门的。”
“老妈子二婚?亏你怎么想得出来?”池铭哭笑不得,心里却是明白,这是妻子今天上午演了一出戏后,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出戏收到的效果了。
或许是素日里和冷锋就是以夫妻模式相处着,除了没有肢体接触之外,梳风觉得自己和冷锋早已经是夫妻一体了。也因此,直到那一天早上,她坐在兰湘月特意给她安排的房间中,身边围绕着替她收拾打扮的姐妹们,她才终于有了一种“我要嫁人了”的心情。
冷锋和梳风成婚后,还要继续留在池铭和兰湘月身边,然而冷锋其实是很有身家的,而且他对生活的要求很低,从前做杀手的时候,就是保证了最基本的生活而已,攒下了不少钱。所以想了又想,他还是在知府衙门附近买了一所大宅子,迎娶也将在这里进行。成婚第二天回知府衙门里,之后这个大宅子就作为大家的储备房,只要是池府的人,不用轮值时就可以随便来这里玩乐。
此举一出,人人叫好。因这一天早上,后院女眷们都帮着梳风忙碌,家丁侍卫们却都齐聚在这大宅子里,通儿眼看冷锋穿上了新郎的大红吉服,越发显得英俊精神,便笑着对陶宇和付林道:“你们哥儿俩以后也不用总去那闹鬼的院子喝酒了,心里烦闷的时候儿就来这里,随便找个屋子或者后院一坐,想喝多少喝多少,没人管了。”
陶宇和付林看见冷锋成婚,心里既是替这个好兄弟高兴,又觉着自己的命运堪怜,此时听见通儿这么说,就觉着心口好像被人狠狠戳了一刀似得,因恶狠狠瞪了通儿一眼,付林就咬牙道:“张大哥你还好意思说?上次那闹鬼的事儿,不是你给耽误了,我们俩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啊。如今红袖翠竹根本面儿都不露,三奶奶当日说得好,只说有时间要找我们去谈谈,可我们俩盼的望眼欲穿,到今日也没得到信儿,我看三奶奶八成是把这事儿忘了。”